多元文化融合的元青花
摘 要:青花瓷早在唐朝就已出现,经历了宋朝,元代迅速成熟起来并居于元代瓷器的主要地位,在以往关于元青花的研究中,有些是从考古学的角度去分析元青花的社会历史价值及风格特色,有些是从艺术学的角度出发,分析元青花的审美特征及美学价值。本文从多元文化融合的方面来解读元青花。以元青花中所包含的多种文化元素入手,从微观角度研究元代青花瓷所包含的多民族之间文化交融的内容。
关键词:多元文化解读;元青花;融合
中图分类号:K876.3 文献标识码:A 文章编号:1005-5312(2016)12-0037-01
青花瓷是一种釉下彩瓷器,是在瓷胎上以氧化钴作颜料作画,外面加之透明釉,在1300摄氏度作于的高温下一次烧成。①1975年的考古发现中,唐代青花瓷残片首次出现,专家们通过对钴料分析发现唐青花所使用的钴料不是我们所熟知的国产的高猛型钴料,而是一种低锰低铁钴料。而远在唐朝西方的古代波斯地区盛产钴矿,加之唐朝国力强盛,丝绸之路的联通使得钴矿跟随车队来到唐朝也成为极有可能的事情。但是从出土的唐青花来看显然不只数量有限而且质量粗糙,充满异域风情。考古者因此推断唐青花的制作规模有限且主要用于外销。宋代瓷器发展繁盛,尤其是历史上有名的五大名窑的出现都可以看到,无论是在烧造技术上还是在数量上,相比于前朝都有很大的进步。但将宋朝具有代表性的瓷器拿出来展示就不难发现,青花在宋朝瓷器中并不占据主流地位,宋朝兴盛的仍旧是青白一类的素瓷。这或许与中国自原始社会以来一直推崇的玉文化有关,中国传统的瓷色类玉的思想始终对宋朝审美产生着影响。宋代青花几近消失的原因还来自于常年的战争切断了与西域、波斯的贸易来往。
元代,青花瓷迅速发展成熟起来,一方面制瓷技艺在经历了唐宋两朝的发展不断提高,元代作为中国历史上版图最大的一个朝代,疆域辽阔,与西域、波斯联系密切,釉料的取得变得更加容易。另一方面自小生活在马背上的蒙古统治者天然带有对于蓝白两色的喜爱,蓝色的天空,白色的云朵正是一望无际大草原的美好象征。从宗教信仰上来讲,在蒙古族信仰的萨满中又有白色象征善、蓝色象征天的说法。古老的少数民族都有图腾信仰,而蒙古族的起源图腾“苍狼白鹿”正是用的蓝白这两种颜色。因此元朝本身对于青花瓷也非常的推崇。
从元代青花瓷社会历史地位上讲,元青花开创了中国陶瓷艺术从素瓷向彩瓷过度的新时代。元代以前,汉文化占据主导地位,受“天人合一”思想影响深远,崇尚的是自然和谐的美学观点,讲究韵味、含蓄。对于陶瓷,则更加注重的是陶瓷本身,借助器形、瓷质、釉质的变化传递不同的美的感受。受到一直以来的玉文化的影响,瓷器类玉也逐渐成为人们在制瓷工艺上的追求,如果在瓷器上绘画,反而破坏了人们对于还原瓷器本身的美的追求。因此元以前的陶瓷以釉料本身含有的金属元素为主要成色燃料,以刻花、划花、印花的方法对瓷器表面进行装点。而到了元代,审美观念发生很大变化,粗犷豪放的蒙古族人靠铁骑统一全国,用刀吃肉,我们从美丽的蒙古刺绣和繁复的刀鞘花纹就可以看出他们的审美取向。或许是少数民族内在的激情和不安定的生活,让他们对对比强烈的色彩情有独钟,传统的素瓷已经无法满足蒙古统治者的审美需要,他们渴望强烈的视觉冲击。工匠们在瓷坯上绘画,借助在宣纸上绘画的浓淡干湿来体现层次变化,丰富瓷器的视觉效果。
正是由于元青花是从唐宋青花的基础上发展起来的,因此元青花中必然体现蒙汉民族文化的交融。元王朝虽然在蒙古民族的统治下,但历史悠久的汉族文化并没有因此而被蒙古族的游牧民族文化所取代。相反的,两种文化相互作用,不管是统治者的有意为之,还是文化自身的包容性作用,它们相互借鉴,博采众长,元青花正是这种文化背景的一个缩影。将青花瓷器按形制大小划分成大器和小器两种,大器所展现的是游牧民族天生的奔放热情、自由洒脱的民族性格和大快朵颐、大方不羁的饮食习惯。小器显示的则是汉族文化中的儒雅睿智、谦恭有礼的品格和细嚼慢咽的饮食传统。通过不同形制的元代青花瓷器,将两种不同民族的文化展现于一类艺术瑰宝当中。
一、从元青花的产地—景德镇的兴起,略见民族交流
据史料记载,元代青花瓷在14世纪大量输送到西亚、南非、欧洲和东南亚等地区。在作为欧、亚、非三洲交汇点的土耳其王国的宫殿中,只大型元青花就收藏了数十件之多。此外还有伊朗等地都能见到元青花的身影,还有陈列于西域皇宫厨房中的大盘大碗。可以看出元青花在当地的兴盛,由于当时的绘制元青花的钴料还主要依靠进口,因此这使得元青花在当时的价值连倍增长。相应的,也正是由于元青花外销的需要,在绘制的过程中很大程度上要考虑到西亚、中亚的审美。景德镇作为浮梁瓷局的所在地,承接这样的订单还有其天然的优势,烧制大型器皿重要保证的高岭土就产自景德镇。从这里我们也不难看出元统治者对于民族交流贸易的重视以及元青花作为文化交流承载的身份地位。
二、从 纹饰“开光”看元青花中的西域文化
“开光”一词在工艺美术中定义为装饰方法之一。瓷器中的“开光”是在器物表面留出某一形状的空间,如扇形、菱形、心形、圆形等。最早出现于新石器时代的大汶口时期的几何纹彩陶罐,首次作为一种装饰手法提出是在宋代磁州窑的瓷枕中。至南宋时期被广泛运用于景泰蓝、漆雕、玉雕、木刻中。到了元代,“开光”作为辅助纹饰,因其特殊的装饰美感和审美趣味被广泛运用于陶瓷装饰中。元青花上的开光多以云头形、菱花形、葵花形出现。多民族、多地域文化的交融是世界文化发展的大趋势,当我们面对一个新的艺术形式时,并不能立即深刻认识它的精神实质,也就不能得心应手的去运用它。将两种文化移植到一起并不是将两者妥协并存,开光的出现就是为了避免这种妥协,使两种艺术形式的融合更加的巧妙自然,浑然贴切,又带有形式美感。元帝国在政府欧亚大陆的过程中,虏获了大量的西域珍品同时也引进了大量的中亚西亚的工匠。这些中亚西亚人信奉的是伊斯兰教,数量庞大的穆斯林迁入中国,也将伊斯兰文化带入中国,《明史》记载:“元时回回遍天下”。这里的回回就是指被元征掳来的中亚、西亚穆斯林形成的回回族。这些历史背景都是的元青花中的“开光”不可避免的带有中亚西亚风格特征。
三、水墨画影响下的元青花
元代画匠在绘制青花是十分注重笔墨表现,在绘制釉下彩的过程中对青花料在坯体上的绘制进行辅助处理,在青花料中加入适量的甘油,为的是在绘制时减缓料水被坯体吸干的速度,绘制线条时就能更加的均匀和快速。另外加甘油绘制成的料线能够快速凝结,以保证在分水时不被冲掉。在青花分水是加入隔夜泡好的浓茶汁能够使料水更好地运用,用分水笔调匀已得到浓淡不同的光影透视效果。分水是元青花受水墨画的技法影响,兴起的最具特色的绘画技巧。青花缠枝牡丹大罐就是采用了这种方法,在元代匠人的智慧和勤劳努力下,元青花在笔墨上形成了自己的绘画特色。工匠们悬腕在转动的瓷坯上画出笔力遒劲的作品,用笔老练、灵活、笔断气连、富有韵味。
四、元杂剧、元曲的繁荣在元青花中的体现
元杂剧是中国戏曲步入成熟阶段的标志,元代统治者用金戈铁马踏入中原大地,相对于汉族统治者信奉的三纲五常、儒家正统,蒙古族统治者则更看重武力,而且在当时程朱理学也随着南宋王朝的覆灭逐渐失去了依靠,元代的思想环境相对轻松,在一定程度上促进了文学的发展,加之蒙古统治者对文人的轻视,使知识分子在政治上的抱负无力实现,转而将这种郁闷难平的心情投入世俗文学当中。蒙古族自身就是一个载歌载舞的民族,因此将这种歌舞与文学融合在一起,创作出新的文化形式。通过对元青花中纹饰的观察,不乏表现元杂剧、元曲的场景出现,例如“陶渊明携琴访友玉壶春瓶”、元青花尉迟恭救主图罐,昭君出塞图罐,西厢记人物梅瓶等。在“西厢记人物梅瓶”中,右面的小丫头红娘哭哭啼啼、掩面而涕。左侧的崔老夫人手执长杖、左手指向红娘,画面上方绘满月、山石、花卉、垂柳。梅瓶另一面所绘制的明显是《西厢记》中花园焚香的场景。
五、元青花婴戏图中服饰文化的体现
元代的民族融合,在元青花中婴戏图上体现出具有异域风情的穿衣风格,系于脖后固定肚兜的两根带子呈v形,婴戏纹中小孩子的服饰上窄下宽,呈现异族特征,衣身是蒙古族服饰特点“左衽“。在延祐元年,元统治者规定了汉官与蒙古官员不同的官员服饰,中下层为了便于骑射,出现了腰间多褶的辫线。元统一中国的过程也是和文化交融传播的过程,服饰文化不可避免的受到影响,元青花中的婴戏纹很好的体现了元代既遵循前代服饰制度,又结合本民族特色的服饰文化。
元青花是多元文化的结晶,我们可以透过这一文化形式去探寻多种文化形式的展现以及社会、历史背景。同样的,我们也可应从不同的文化中寻找到元青花的踪迹,无论是对元青花的影响还是受到元青花的启迪,都是中华文化、艺术的魅力所在。
注释:
①尤侗.明史.外国传[M].学生书局,197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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