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进荒野,自然类纪录片里的那些新疆生灵
新疆远离海洋,四周高山环抱,境内冰峰耸立,沙漠浩瀚,草原辽阔,绿洲点布,地形地貌可以概括为“三山夹两盆”:北面是阿尔泰山,南面是昆仑山,天山横亘中部,把新疆分为南北两部分,习惯上称天山以南为南疆,天山以北为北疆,哈密、吐鲁番一带称东疆。
我们是拍纪录片的,几乎走遍了新疆,领略过新疆的大美和狂野,但真正开始领悟新疆的美,要从拍摄自然类纪录片开始,天地间的万物生灵让我们沉下心去观察新疆,去感受大自然的力量。
卡拉麦里野马群的悲情
新疆准噶尔盆地,风吹过沉寂的荒漠戈壁。
卡拉麦里,中国难得一见的观兽圣地,生活着荒漠野生动物。普氏野马、蒙古野驴、鹅喉羚等多种野生有蹄类动物在这里繁衍生息。
我们走进新疆的野生动物是从卡拉麦里的一群野马群开始的。
第一次,是在2002年。
冬季的卡拉麦里平原埋在了大雪里,风吹过一望无垠的雪原,掀起山脊上的雪,凿出道道荒芜,那是稀疏的枯草露出的痕迹。
头马追风带领着它的野马群扒拉着积雪,刨出枯萎的针茅和碱蒿,啃食充饥。它们几乎是不停地刨雪,以期寻找到更多的食物补充身体的热量,抵御寒冷。
这是一个庞大的野马群,有27匹野马。
头马追风是马群里的佼佼者,它善斗并充满智慧,带领着马群在卡拉麦里拓展领域,繁衍后代。
这是野马群被放归自然后的第一个冬季。
卡拉麦里的冬天被寒冷包裹着,夜里最低温度可达到零下40摄氏度,野马群只有在晴天正午时享受一下阳光,温暖是短暂的,只有两三个小时。
晴朗的日子里,在卡拉麦里平原上,和野马群一起享受阳光的还有生活在这里的鹅喉羚和蒙古野驴。
在寒冷的气候条件下,野驴和鹅喉羚的生存能力似乎比它们的近邻野马要强,只要是裸露在雪层外的植物,无论是坚硬的灌木丛,还是柔软的针茅和碱蒿,它们一概不拒绝,而野马只吃针茅和碱蒿。
野驴和鹅喉羚选择群体生活,在它们面前,野马的表现就如同一个无知的孩童。卡拉麦里平原上曾有这样一个场景:在一个宽阔平坦的大雪原上,野驴有规律地占据着有草的地形,悠闲四散,一边享受正午的阳光,一边刨食丰富的野草,而野马则待在无草的雪原中央,不知所措。
超强的生存能力让卡拉麦里的鹅喉羚和蒙古野驴的数量远远多于野马。可这对于野马来说,并没有造成什么威胁,它们与野驴和鹅喉羚和睦相处着。
卡拉麦里的冬阳并不多见,多是有风雪的日子,如同放归后的野马族群中血统竞争的气息,是一种猝不及防的感觉。
远处,茫茫雪原上,站着一匹体格圆润的野马驹,阳光洒在它稚嫩的躯体上,生活看起来充满希望。但是,它最终和其他没有熬过这个冬天的野马驹一样,死在了雪原上。
厄运在野马群里蔓延着,最老的野马失踪了,23天后在荒野中找到了一副被啃食后的骨架,它早已成为了狼的食物。寒冷饥饿与死亡一起,无声地印证着自然界弱者被淘汰的铁律。只是同样饥饿的狼群,却从这里获得了生机。
死亡在这个野马群里继续着。
母婴一体经历了十一个月饥饿寒冷和干渴炎热的考验之后,最强健的母马银火刚生下的马駒一落地就死了,它围绕在死去的马驹身旁,暴烈得不让任何生物靠近。许久,银火的悲愤都无法平息,但它又是那么的无可奈何,迸裂出的嘶鸣声是如此的悲怆,可是,最终它也只能在焦躁不安中面对这一残忍的事实。
一年时间里,卡拉麦里这群放归野马经历了很多,悲情一幕幕上演着,那条回家的路沉重而漫长。
我们把野马的故事纪录下来,制作了新疆唯一一部拍摄野马回归的自然纪录片《回家的路有多长》。一年的跟拍中,野马的命运一次次打动着我们,感性与理性不停地剧烈碰撞,搅扰着我们的心,痛惜到忘却了镜头的存在。
这部纪录片2003年年底曾在国内首映,最终获得了第二十一届中国电视金鹰奖长篇电视纪录片优秀作品奖和最佳摄影奖,2003年中国“横店影视城”杯纪录片自然与环境类金奖、2003年美国阿拉斯加国际电影节自然类纪录片奖评委会大奖等多项大奖。这是我们参与的第一部自然类纪录片,这部纪录片与新西兰自然历史公司共同改编成的《野马》在全球上映。
天山上与雪豹的七秒邂逅
雪豹是我们接触最久却又见得最少的野生动物。
2015年冬天,我们开始拍摄一部关于天山雪豹的纪录片,这不是我们拍摄的第一部自然类纪录片,却是拍摄得最艰辛的纪录片,至今仍在继续。
雪豹生活在人迹罕至的高山地区,天山是雪豹的生存地之一,我们第一次与雪豹相遇是在新疆天山。
横亘新疆全境,新疆天山占天山总长度的四分之三以上,是新疆地理的独特标志,也是我国西北地区唯一一处世界自然遗产。
新疆天山有一种独特的自然美,荒凉与秀美,雄浑与细腻,甚至是炎热与寒冷奇妙地汇集在一起。这里呈现出典型的山地垂直自然带谱、南北坡景观差异和植物多样性,也是中亚山地众多珍稀濒危物种、特有物种的最重要栖息地,雪豹就生活在这里。
雪豹属大型食肉动物,是食物链顶端的指示性旗舰物种,它在天山的存在并非偶然,而是因其下端的食物链。
北山羊和盘羊是雪豹的主要食物,在天山的数量是可观的,足以维持雪豹的生存。
在新疆天山的野生动植物超过2 000种,各类珍稀濒危动植物近500种,全世界只分布在天山的特有种50多种,其中以天山命名的有天山角蕨、天山翠雀花等。野生脊椎动物近500种,包括兽类、鸟类和其他动物,有国家级保护动物雪豹、北山羊、棕熊、马鹿、盘羊、黑鹳、金雕、白肩雕、胡兀鹫、高山雪鸡等。
实际上,天山山系是一条雪豹种群扩张的大通道。在过去十几年,由于栖息地丧失、猎物减少、偷猎和报复性猎杀等因素,造成雪豹的数量大幅度下降。近几年,雪豹在天山区域的种群数量有一定恢复,分布范围有所扩大。目前,全世界雪豹数量仅为4 100~7 350只,中国有2 500~3 500只,其中新疆约有1 200只,大部分在天山繁衍生息。
雪豹的行踪往往是根据食物链游走的,它们没有固定的居住场所,大多居住在天然形成的洞穴。
在特别寒冷的时候,雪豹会下到相对较低的位置,甚至会到海拔不足3 000米的地方觅食。因为山顶的草被大雪覆盖,北山羊开始向相对低的山峰或半山腰有草的地方觅食,而作为雪豹的食物,它们离河谷和地面的距离近了,就意味着离雪豹近了。
每年一入冬,我们就前往天山深处。
我们一行人穿着厚厚的防寒服,绑着雪套,戴着冰爪,拄着登山杖,扛着摄影器材,举着望远镜,在天山深处,沿着河谷寻找雪豹的足迹。
几年时间里,我们在乌鲁木齐周边地区、吐鲁番地区、巴州地区、阿克苏地区、伊犁地区等做了大范围的调查,并布设了大量红外相机,对雪豹分布情况做了摸底。布设一次,取得影像后再换一批红外相机,陆续拍摄到大量雪豹进食、巡视、宣示领地的场景,还有雪豹妈妈教雪豹宝宝猎食、寻找水源的画面,甚至还有小雪豹摆弄相机的调皮模样。其中一只雪豹出现在海拔不足2 000米的乌鲁木齐前山区,紧邻村庄,是距离城市最近的一次发现。
雪豹的胆子不大,白天大部分是在一个陡峭的山顶上观察山下和它的食物,往往隐蔽得很好,用望远镜看到的几率近乎为零。
追寻了两个冬天,我们只亲眼看到过两次雪豹,都是在2016年冬天。
天气越冷,见到雪豹的几率就越大。
深冬极寒的日子,我们会在北山羊出现的山峰和雪豹足迹出现较密集的区域搭起帐篷,安营扎寨。几个人轮流在山上守雪豹。山上的气温很低,零下二三十攝氏度,三人一组住在帐篷里,最多待五六天就换下一拨人。三个人,带六个睡袋,还是冻得无法入睡。
一天半夜,在山上帐篷里守雪豹的摄影师艾孜江在夜色中看到七双闪亮的眼睛,最终发现一个由三只雪豹组成的家庭。这天夜里,我们都接到了他的电话。
兴奋了一夜,第二天我们驱车赶往天山深处。
那一天,在蹲守地,我们意外地遇到了一只黑狐狸,之前见到的大部分狐狸是棕色的,黑狐狸是第一次见到。直到半夜,这只黑狐狸还在我们的帐篷附近活动。
凌晨四点,在距离帐篷十几米的地方,我们听到了雪豹的叫声。走出帐篷,我们循着叫声的方向并没有看到雪豹,大概是雪豹也发现了我们,躲在一个无法观察到的位置,但是叫声很清晰。山里的夜晚声音穿透力很强,雪豹叫声就像在耳边。
寻找到凌晨五六点,我们发现了两只雪豹,在距离帐篷十几米的地方活动。或许是发现了我们,它们只停留了七八秒,就离开了。
接下来的几天,在追寻雪豹的途中,根据足迹的清晰度来看,我们时常与雪豹保持着十分钟的距离。
直到一个特别寒冷的日子,我们一行人一路跟着雪豹的足迹行至山谷深处,发现了雪豹穿越公路的足迹。于是,我们沿路追寻,拿着望眼镜仔细搜寻。在一群有北山羊踪迹的山峰,岩蜥举着望远镜观察时,看到山峰上有一块奇特的“石头”,他说“那石头好像一条狗”,话音刚落下,我们惊觉怎么会有狗?所有人顺着他手指的方向看向一公里外,顿时激动起来:是一只雪豹!
我们仰望着1公里外高耸山峰上的雪豹,一睹雪山之王的风采。但,即使我们连眼睛都舍不得眨一下,它还是大尾巴一扫,七八秒后就消失在山后面了。
当我们回过劲时,是几秒甚至几十秒的沉默,我们静静地站在那里,望着雪豹出现的那座山峰的方向。大白天,看到了一只雪豹并用手中的镜头纪录下它的踪迹,可以说是个奇迹。若不是,因天寒地冻,那一群北山羊到海拔相对低的山峰觅食,我们也不会幸运地看到雪豹。
雪豹纪录片的拍摄是公益的,作为荒野新疆志愿者团队追兽组,我们十几个人,两个冬天轮流上山守着,其他事情几乎停滞。
天山深处,扛着摄影器材登峰。山上有积雪,爬的几乎都是碎石坡,稍有不慎就会跌入深谷。
在一次拍摄中,我们一行人沿着一条只能通过一人的兽道攀爬,摄影师龙哥扛着器材侧身给同伴让行时,脚上的冰爪互绊跌倒了,他将身体的重心偏向山体一侧,才没有坠入近百米深的悬崖。
生死一线,对于自然摄影师而言并非偶然,我们需要拥有超出常人的勇气和意志力。
每回过碎石坡,二爷都会下意识地看着黑子,因为他总是拿着登山杖在犹豫着,他是在判断这一脚是否稳当。黑子对碎石坡的恐惧是源自一次登山中踩在了碎石上,脚下一滑,跌落了十几米,被一块稍大点的石头挡住才停在半山腰。
幸运的是有惊无险,人没事,但器材的折损是不可避免的。最无能为力的是,眼睁睁地看着摄影包从山顶滚落到山下。最严重的一次,摔坏了两台设备。那次是在攀登上一座高峰后,稍作休息时,邢睿将肩上背的摄影包取下来,放在一旁的碎石上,没想到碎石滑落,摄影包从山顶滚了下去,虽然是防摔包,但还是摔坏了两台设备。
2018年初,三九寒天。
我们拍摄雪豹的第四个年头。
天山深处。
河谷里,我们一行人沿着雪豹留下的足迹继续探寻着它的身影,期待再次相遇。
阿勒泰山上燕子回巢的地方
阿勒泰山上的一窝金雕,是我们认知新疆鸟类的开始。
我们和央视合作拍摄自然类纪录片《自然的力量》,认识了动物保护组织的邢睿和丫丫。他们介绍说,新疆的鸟类资源丰富,栖息着近480种已知鸟类,尤其是近年来新疆屡屡发现中国鸟类新纪录。
北疆的鸟类资源最为集中,密度最大,种类最多,特色度最高,以阿勒泰地区、塔城地区和伊犁地区最丰富。
邢睿和丫丫长时间在野外观察动物的行为和习性。对于拍摄自然类纪录片来说动物习性的观察,对于整部片子是起到决定性作用的,因为能否找到拍摄对象是我们始终面临的最大的问题。
在拍摄金雕时,我们寻找了一两个月的金雕巢都没有结果。最终在邢睿的帮助下,在阿勒泰山很快找到了一个有雏鸟的金雕巢,并在他的讲解下观察金雕的习性和巢中的情况。
金雕是国家一级保护动物,雌鸟体长可以达到1米左右,翅膀展开有2米长。通体暗灰色的金雕,覆腿羽一直延伸到趾基部。
金雕是猛禽中捕猎能力最强的,是鸟中的王者,主要捕猎野兔、旱獭等小型兽类,甚至可以捕猎小鹅喉羚。
我们从成鸟孵化鸟蛋开始拍摄一直到雏鸟出壳,看着雏鸟在成鸟的喂养下一天天长大,可当我们离开几天后再回来时,这窝鸟却被人掏走了。
金雕的拍摄让我们开始关注新疆的鸟类,产生了拍摄一部关于新疆鸟类纪录片的想法。
我们曾经花了17天时间,在卡拉麦里拍摄草原雕喂食雏鸟和雏鸟练习起飞的镜头。从100米外搭伪装,慢慢地挪到15米才拍到想要的特写镜头。
印象深刻的是在布尔津拍摄的十几天,可以说那里是能找到的拍摄鸟类相对较容易的地方,这归功于当地哈萨克牧民对鸟类的保护。
对于去过布尔津的人来说,印象最深刻的是那条著名的额尔齐斯河,它是我国唯一流入北冰洋的河流。
河畔居住的哈萨克牧民让人心生敬意。
四月,新疆的气温还是很低,河边是有些湿冷的。热情的哈萨克牧民邀请我们去家里做客,窗户是开着的,屋子里有些冷。哈萨克牧民指着屋顶说,家里有一窝燕巢,为了让燕子回巢,当地的哈萨克牧民和他们家一样都会在春天开着窗户,宁愿自己受冻也要让燕子回巢。
石河子的蘑菇湖是新疆的另一个观鸟点,广大摄影爱好者曾在这里拍摄了大量的鸟类。
我们也在这里拍摄了上万只鸬鹚和白鹭,但都是远景。很想近距离拍摄母鸟喂雏鸟这样的特写镜头,甚至为了拍摄这些镜头,蹲守了很多天,但是最终还是没能完成。
究其原因,是由于人们对大自然的保护力度不够,一些违法滥捕的行为也造成野生动物面对人类时如惊弓之鸟。
就拿巴音布鲁克最容易拍摄的天鹅来说,当年也是见人就跑。拍摄搭伪装时,搭当地不常见的伪装,天鹅都跑得远远的,后来用当地牧民的毡子搭伪装,天鹅才慢慢接近。我们也从几十米外,一米一米地靠近天鹅,最后完成天鹅的近景特写拍摄。
在新疆有一个地方是观鸟者的天堂,有很多珍稀鸟类,那里就是乌鲁木齐近郊最大的鸟类栖息自然湿地之一的白鸟湖。
每年四月南遷的鸟儿归来时,白鸟湖是一个栖息地。
静静的湖面,鸟儿翔集。有的鸟儿悠哉地在湖中游弋,划过水面荡起一圈圈涟漪,有的鸟儿在浅滩上嬉戏,有的鸟儿在天空飞翔,那么自由,让没有翅膀站在地面观望它们的我们是那么向往,心也跟着它们翱翔。它们每一次灵动飞翔,都让我们感受到大自然的神奇美妙和生命的力量。
在白鸟湖栖息繁衍的鸟类有16目40科153种,占新疆鸟类总数的33.8%。其中,有世界濒危保护物种白头硬尾鸭,据湿地国际最新估计全球数量不到7 000只,该物种主要分布在欧洲,我国仅在新疆有发现,白鸟湖是数量最多的分布区和繁殖地。
在白鸟湖繁衍栖息的153种鸟类中,有国家一级重点保护鸟类1种,二级保护鸟类22种,三级保护鸟类95种,受国家保护鸟类占到本地鸟类总数的77.1%。新疆一、二级保护鸟类种数分别为7种和23种,新疆重点保护物种占本地区鸟类总数的19.6%。除了白头硬尾鸭,还有罕见冬候鸟黑颈??、黑翅长脚鹬、红骨顶、灰鹡鸰等。
新疆物种多样性之美
新疆幅员辽阔,地理环境差异巨大,物种多样性极其丰富,拥有众多国内独特分布的物种,甚至不乏世界濒危的野生动植物。
新疆辽阔的地域和多种多样的生态环境,为各种野生动物提供了栖息繁衍的良好条件。据《新疆野生动物》记载,新疆境内有野生脊椎动物780多种,其中鱼类88种、两栖类10种、爬行类50余种、鸟类478种另98亚种、哺乳类157余种另52亚种、无脊椎动物在2万种以上。
在这些动物种中,有许多国家濒危的野生动物,如蒙古野驴、藏野驴、藏羚、雪豹、棕熊、白肩雕、藏雪鸡、黑颈鹤、白鹤等;也有一些是国内仅分布在新疆的特有动物,如四爪陆龟、新疆北鲵、塔里木兔、柯氏鼠兔、白尾地鸦、新疆大头鱼等。
自然界是纷繁而生机勃勃的,每种生物都是相互依存的,共同给大自然带来生机。
早年间,我们曾在伊犁河谷的霍城拍摄过国家一级保护动物四爪陆龟,那个年代多到满地跑,后来慕名而去的人越来越多,滥捕之后,四爪陆龟就越来越少了。为了保护这种珍稀动物和它们生存的环境,上世纪80年代初,建立了占地面积3.5万公顷的霍城四爪陆龟国家级自然保护区,现在我们只能在那里看到它们了。
新疆北鲵是四爪陆龟之外,国内仅分布在新疆的另一种特有动物。它俗称娃娃鱼,是目前新疆唯一存活下来的有尾两栖动物,和它们处于同时代的同一类群的相似物种都已灭绝,因此被称为两栖动物中的“活化石”。新疆北鲵历经三亿多年的繁衍生息,数量和分布面积极少,经多年考察发现,栖息地仅在新疆温泉县。
空旷寥远的戈壁滩上,镜头里博尔塔拉蒙古自治州的这个边境县,清澈的温泉水静静流淌,给了北鲵这个古老物种一个栖身之地。
在新疆还生活着一种古脊椎动物“活化石”,那就是河狸。河狸广泛分布于200万年前的第四纪早更新世北方大部分地区的河流和湖边。当时的动物大都早已灭绝,少数则进化为新种,而河狸幸存下来,现仅分布于北美洲、亚洲的巴基斯坦及我国的布尔根河流域。河狸是“天才的建筑师”,是一种濒危的珍稀野生动物,被列为国家一级保护动物。
在阿勒泰后山的布尔根河我们拍摄了纪录片《河狸的故事》,讲述了世代生活在那里的河狸元宝和它家族的故事。五月,元宝从栖居了半年之久的巢穴中爬出,和它的家族寻找新鲜食物,度过了一段快乐的时光。七月,元宝选择了新的住址,经历了搬迁路上的重重磨难后,它开始筑坝。冬季来临前,第一场雪降临时,它要构筑好自己温暖的家。
保护荒野万物生灵
我们拍摄自然类纪录片不以物种的珍贵而是因存在而拍摄,不以它的珍稀为主,目的是记录新疆物种的多样性。 实际上,拍摄的过程和新疆荒野万物生灵是我们的财富。
自然界的万物生灵给世界带来生机,它们如精灵一般存在于天地间,是大自然赐予我们的珍贵礼物。而一些人对自然的破坏,给这些生灵的生活甚至生命造成威胁,它们开始逃离危险的地方,到更安全更荒凉的地方栖息繁衍。我们的拍摄变得艰难,镜头里的它们越来越弥足珍贵。
为了更好地保护野生动物和它们的生存环境,新疆在多地建立了自然保护区。
阿勒泰科克苏湿地生态景观独特,集“河流、湖泊、沼泽、草甸、草原、荒漠”等多种生态景观类型于一身。这里是野生动物群喜欢的栖息地。特别是鸟儿,俨然把这里当做南北迁徙或跨越欧亚大陆时的停歇地和中继站,这里栖息着黑鹳、大鸨、大天鹅等鸟儿,还有哲罗鲑、北极茴、白斑狗鱼等。
这里还是野生植物种群的天堂,雪白睡莲、额河菱角、欧洲黑杨、额河杨、银白杨、银灰杨、布尔津柳等野生植物种群在这里勃勃生长。
在新疆除了阿勒泰地区外,还有一个野生动植物的天堂地区,那就是巴音郭楞蒙古自治州。
那里的自然资源呈现多样性,动植物资源丰富,有野生动物73种,占全疆野生动物种数的56%。有阿尔金山国家级自然保护区、罗布泊野骆驼国家级自然保护区、巴音布鲁克国家级自然保护区,栖息着名贵野生动物野骆驼、大天鹅、普氏原羚、塔里木兔、马鹿、罗布泊盘羊、白尾地鸦、新疆大头鱼等,还有2 200多种野生植物。
阿尔金山国家级自然保护区,是我国最大的野生动物自然保护区,面积相当于一个江苏省。有人说,这里是一个难以接近的人间天堂,有着世界上绝无仅有的高寒多样生态环境,至今仍保持着物种基因的纯正,与罗布泊、可可西里和羌塘齐名。
这里的核心区属第三纪末地壳变动形成的封闭型山间盆地,群峰巍峨,峡深谷幽,丛林莽莽,人迹罕至,是各类野生动物的天然乐园。建在这里的野生动物保护区,栖息着雪豹、棕熊、野牦牛、藏野驴、藏羚羊、黑颈鹤等珍禽异兽,其中属国家级保护的珍稀野生动物多达15万余头,是世界上不可多得的“高原野生动物基因库”。
由于保护区周围被高山隔阻,气候寒冷缺氧,人迹罕至,这里保留着以藏羚羊、野牦牛、藏野驴三大高原有蹄类野生动物为主要种群、保存完好的原始高原生态类型。保护区内已经发现的野生动物359种、高寒植物267种。野生动物中属国家一类保护动物的有12种,国家二类保护动物的有17种。
在新疆建立的典型自然保护区还有卡拉麦里山有蹄类自然保护区,可以看到野马、鹅喉羚、蒙古野驴等有蹄类野生动物。布尔根河狸自然保护区,河谷林得以恢复,种群数量有所增加,河狸由自然保护区成立之初的30余只增加到目前的100多只。 巴音布鲁克天鹅自然保护区成立以来,有效地保护了天鹅栖息地,数量恢复到目前的七八千只。此外,还有新疆北鲵自然保护区、西天山国家级自然保护区、艾比湖湿地自然保护区、霍城四爪陆龟自然保护区等。
于我們而言,是以一种情怀拍摄自然类纪录片,是公益性的,不仅是想让更多的人了解新疆物种,保护生态环境,也是希望更多的人关注新疆的自然环境,保护野生动植物。
从另一个方面讲,自然类纪录片这类环保题材更容易达成共识,易于沟通交流,被别的国家和民族接受,是一种国际化的语言。即使关掉声音,还是能看懂画面。
《回家的路有多长》在四川电影节展出时,一家国外的影视机构看了画面就明白了我们想要表达什么。之后一起合作改编的电影,第一轮就在34个国家发行,引起了各国广泛关注,增加了对卡拉麦里野马保护的资金投入,显然这部纪录片除了专业技术的影响力外还有社会反响,也最大化地体现了社会价值。这也是我们拍摄自然类纪录片的初衷。
自然类纪录片是一种很好的外宣方式,这种方式更容易获得认同感,这种环保行为在国际上也更容易通行。我们在用自己的方式宣传美丽中国,宣传大美新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