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期人文主义者阿尔伯蒂与他的艺术理论

摘 要：莱昂·巴蒂斯塔·阿尔伯蒂（1404—1472），意大利建筑师、建筑理论家，是意大利文艺复兴时期最有影响力的建筑理论家。阿尔伯蒂是文艺复兴时期的“全才”人物，他以理性主义精神为指导，一生致力于理论研究，著有《论绘画》《论建筑》《论雕塑》，奠定了文艺复兴美术现实主义和科学技法的理论基础。

关键词：文艺复兴;阿尔伯蒂;人文主义;艺术理论

1 典型的早期人文主义者

随着布鲁内莱斯基、马萨乔和多纳泰罗这一代人在佛罗伦萨的出现，一种新的艺术理想得以实现，这种艺术理想代表了当时佛罗伦萨城市共和国发展到某种高度的时刻知识精英的志向。随着最后的哥特式残迹的消亡，出现了一种表达人们对于世界新的认知方式的风格，即人文主义的自信及其对理性方式的依赖。自然主义在绘画和雕塑领域繁荣，但是自然主义是基于对外部世界的科学研究之上的，并且使用了透视和解剖学这两种科学方法。而这种艺术实践的变化常常伴随着与之相应的理论变化。中世纪的作家主要以神学来论画，对他们来说，艺术完全受教会的指导，他们接受了教会强调精神而非物质的一般价值观，也正因如此，作家们不要求艺术家对外部世界进行模仿。艺术家的职责仅仅是逐渐形成一个恰当的象征，借以传达教会的道德与宗教的教训。画家只不过是在教会的控制下进行实际操作的工匠，他们和行会组织中其他种类的工匠并没有什么区别。

1420年，这一时期的人用一种非常不同的精神看待艺术，对他们来说，绘画首先是根据人类理性的原则来描绘外部世界的，因此他们不再承认那种否定自然主义或对物质世界的科学研究的艺术理论。莱昂·巴蒂斯塔·阿尔伯蒂在他的著作中将这些新理念表达得淋漓尽致，他的普世智慧尤其适合他去详述一种学说，这种学说影响了人类活动的所有分支。阿尔伯蒂不是带着现成旧有的理论就进入了一个毫无准备的世界。在他之前，已经有人在自己的学说中暗示了某些内容，阿尔伯蒂之后将这些内容更详尽而清晰地阐述了出来。例如，在14世纪的意大利时期，我们已经从琴尼诺·琴尼尼中发现了一种新的自然主义成长的痕迹，这些痕迹是因为洛伦佐·吉贝尔蒂对古物研究的新主张而出现的。但是追溯到阿尔伯蒂时期之前的这些细节的方方面面，都仅仅是预示出某些新事物即将来临。只有在我们认为他们与阿尔伯蒂提出的所有的新观念和新世界观相关时，这些细节的实际意义才会变得清晰。

阿尔伯蒂是某位佛罗伦萨商人的私生子。阿尔伯蒂家族是佛罗伦萨最有钱有势的家族之一，因为阿尔伯蒂私生子的身份，他的父亲被阿尔伯蒂家族驱逐出了佛罗伦薩，之后他父亲来到了热那。阿尔伯蒂于1404年出生。阿尔伯蒂在意大利北部接受教育，主要是在博洛尼亚研习法律。他大致于1428年到了佛罗伦萨，此时对他一家的禁令已经解除了，之后的几年是他成长中至关重要的时期，而这恰好也是大商贾掌控佛罗伦萨时期的尽头，在将近一个世纪里，这些大商贾曾经达到了权力的巅峰。

阿尔伯蒂的余生不是在佛罗伦萨度过，就是跟随着教皇教廷，1432年至1464年，他在教廷担任秘书一职。在这一时期，教皇的政策越来越多地集中在意大利中部，并且在很大程度上依赖于商人阶级的拥护。教会的内部人士也持有人文主义观念，因此阿尔伯蒂发现在自己的城市佛罗伦萨中也有相似的氛围。

阿尔伯蒂广博的学识、理性而科学的治学方法使他成为典型的早期人文主义学者。显然，他在哲学、自然科学、古典文学和艺术领域同样都有所建树。他撰写了与伦理学、爱情、宗教、社会学、法律、数学以及自然科学的不同分支相关的小册子或者专著。他也写韵文，并且因为他对古典著作有如此深入的了解，以致大众将他的两部作品（一部喜剧和一部以琉善的方式写作的戏剧）误认为是新发现的古代作家们的作品。在艺术方面，他从事绘画、雕塑和建筑的实践创作和理论论述。毫无疑问，他对所有事物的认知如同百科全书一般渊博，以至于同时代的一位抄写员在一份阿尔伯蒂作品的手稿中发出了这样的感叹：“告诉我，究竟有什么是这个男人所不知道的？”对于这样的赞美，他当之无愧。

2 阿尔伯蒂的艺术理论

阿尔伯蒂的艺术观点紧紧基于他的哲学态度，他的生活观恰恰是15世纪上半叶人文主义者所持有的观念，佛罗伦萨所存在的城邦概念与他的生活观一致。

对阿尔伯蒂来说，公共利益是最高的善。因此，君主和公民个人受到同等的约束。阿尔伯蒂不是一个严格拥护共和政体的人。在第五本关于论建筑的论文中，他讨论了政府的不同政体，并且尽管他强烈赞成共和国城市，但并不包括他赞成由君主主导政府的这一想法，倘若这位君主还要支配城市的利益。作为个体来说，首要目标是成为一名优秀的公民，这是指要尽可能地为自己的同胞们服务。他只能通过追求美德来达到这个目标。阿尔伯蒂大部分纯粹的伦理著作都致力于探求获得美德的方法。阿尔伯蒂的人生观的杰出特质是这种理性主义，这种特质更多地基于古典哲学，而不是天主教的教义。阿尔伯蒂是一个自觉的古典主义者，这种自觉比起布鲁内莱斯基及其同代人来说，更为充分。他在古物研究方面比他们更具学术性，在运用他所获得的考古学知识方面更为科学。

他在艺术上的理论主张主要体现在三类著作上。最早的关于绘画的著作《莱昂·巴蒂斯塔·阿尔伯蒂的绘画三书》（Della Pittura di Leon Battista AlbertiLibritre）大致写于1436年，但是之后为了方便给布鲁内莱斯基阅读，他自行将拉丁文译成了意大利文。第二类也是最大量的著作组成了建筑十书，《论建筑的艺术》（De Re Aedificatoria），于1450年动笔，但此后一直在增订和改动，直到1427年他去世前才结束。最后一类著作是雕塑方面的小册子，《论雕塑》（De Szaztta）写于1464年前不久。

专著的前三本书放弃讨论纯粹的技术性问题：第一本书是关于在建筑中图纸的使用，第二本书是关于材料的选择，第三本书是关于结构的原理。经过这个初步的问题之后，阿尔伯蒂立即关注到城镇整体的问题，最首要的就是关于它的选址。这个选址必须是有益于健康的，它要在一个温和的气候下，可以方便地供水和易于防卫等等。在解决了影响整个城市布局的问题之后，阿尔伯蒂继而考虑在城市里建造不同类型的建筑物。他把这些建筑物分为三类：公共建筑、有地位的公民的府邸和人们的房屋。在每种情况下，阿尔伯蒂为他计划建造的建筑提出了相当完整的规则，以便在整体城镇规划里的每个细节都能显示出相同的原则。我们在所有这些著作中都发现了理性的人文主义精神，这种精神是他的哲学著作的特征。

阿尔伯蒂的科学方法只是他一般人文主义的一部分，因为科学是人类理性运用于研究世界的最好成果。在他的作品中几乎看不到一絲对神学深切关注的痕迹。他对艺术的定义并不包括任何对宗教的提及，而完全是用人的方式来设计的。在艺术领域，就如在其他所有领域，这种人文主义带着强烈的崇拜与古典时代相结合。

阿尔伯蒂在建筑学中追求的理性和科学的方法，与现实主义的新概念形式的绘画与雕塑相联系。他关于具象派艺术的观点的核心可以在他模仿自然的理论中找到，并且也是在这里，他的现实主义可以得到最清晰的追溯。在某些情况下，他用完全的自然主义来定义绘画：“画家的职责就是在一个平面上，或是任何物体的可见表面上用线条描画并用色彩涂绘出任意的人体，从而在一定的距离和某个特定的位置上，再现的人体看上去像浮雕，和原物十分相像。”但在其他时候，他更加科学，并且把绘画定义为模仿的金字塔中的一个部分。他甚至发明了一种记录这样一个部分的外观的装置，即置于画家与被绘物体之间的一个纱幕，在这个纱幕上，他可以精确地描绘透过它出现的轮廓。这种金字塔的概念（从客观物体到被眼睛看见）是线性视角的基础，所以阿尔伯蒂的纱幕只是一种根据线性视角来记录物体的正确视角的方法。

当阿尔伯蒂第一次阐明他的哲学观时，他与佛罗伦萨的许多最优秀的思想家相近且有共鸣。但是，当他在生命中的最后再次接触佛罗伦萨的社会时，他发现那里的生活和文化发生了变化。美第奇如今完全控制着这座城市，在他们专制的统治下，生活变得更加奢华，他的哲学观也发生了变化。因为15世纪之后的佛罗伦萨文化由马西里欧·菲奇诺（Marsilio Ficino）和皮科·德拉·米兰多拉（Pico della Mirandola）所领导的新柏拉图学派主宰。

阿尔伯蒂与柏拉图主义的关系有些复杂。他哲学中的许多基本思想基本上都是起源于柏拉图学派的，而且很可能是来自佛罗伦萨14世纪和15世纪早期柏拉图的追随者。他对人和人的意志的信仰、追随自然的理论、对君主的观念以及许多其他观点都可以在柏拉图的早期人道主义的崇拜者（比如萨卢塔蒂）的著作中找到。但到15世纪末，佛罗伦萨的柏拉图主义哲学已经完全改变了。在科西莫和洛伦佐·德·美第奇的影响下，柏拉图学派已经发展起来。这种神秘的新柏拉图主义受到洛伦佐·德·美第奇的鼓舞，也许在某种程度上是出于政治原因。阿尔伯蒂似乎对洛伦佐的方法或他所鼓励的神秘主义的新柏拉图主义都不以为然。他有时被称为新柏拉图主义的支持者，理由是他参与了许多他们的讨论。但是他对新柏拉图主义支持者的赞同似乎仅限于他们与早期的柏拉图主义者共同的理论。

与他的前辈相比较来看，阿尔伯蒂最引人注目的特征是他的理性主义、古典主义、科学方法和对自然的完全信仰。相较于15世纪之后的新柏拉图主义者，他最突出的特征是他的著作中完全没有想象的观点。一切都归因于理性、方法、模仿和测量，没有什么创造性的能力。他表达的15世纪早期的艺术家的想法，完全是为了从事探索他们最近发现的可见宇宙。他们需要的是实际的建议，而不是抽象的猜测，而这正是阿尔伯蒂给他们的。

参考文献：

[1] Anthony Blunt，Artistic Theory In Italy，1450-1600[M]. Oxford University Press，1962.

[2] Alberti. On Painting[M]. Translated with Introduction and notes by John R. Spencer，New Heaven and London，Yale University Press，1966.

[3] 莱昂·巴蒂斯塔·阿尔伯蒂.建筑论[M].王贵祥，译.中国建筑工业出版社，2016.

作者简介：傅涵（1995—），女，浙江义乌人，上海大学美术学院2017级研究生在读，研究方向：美术史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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