桑蚕病虫害实验室什么样?
自读研以来,我的生活大部分是在这幢三层小楼里度过,陪伴我的除了导师和11个兄弟姐妹,还有数千只软绵绵的、乳白色的蚕宝宝。
这幢三层小楼是有来头的。它全称为亚太地区蚕桑培训中心(以下简称中心),始建于1982年,是我国政府与联合国开发计划署(UNDP)、联合国粮农组织(FAO)联合建立的,坐落在华南农业大学华山校区,是中国政府唯一公认的对外开展蚕桑国际培训机构。从外观来看,这栋三层的小楼房其貌不扬,其实内有乾坤。在面积为1800平方米的培训楼里,课室、实验室、养蚕室、贮桑室和上蔟室一应俱全;校内开辟了十多亩桑园和桑树种植资源圃,校外基地也新开辟了二十多亩梯田式的桑园。当年联合国开发计划署为中心也提供了大量仪器设备,其中有不同型号和类型的高端显微镜、紫外分光光度计、液相色谱分析仪、显微操作仪、凯氏定氮仪、人工气候生物培养箱,以及含电视录像系统的电化教学设备等。总投资超过50万美金,要知道,那是美金还是非常值钱的80年代。
所以,当我第一次踏进这个实验室的时候小小疑惑了一番——蚕这种不过手指粗细的昆虫,值得建一个这么大的机构来研究?事实证明,还真需要!
我的专业是特种动物养殖,研究方向主要是家蚕病虫害防控基础研究以及蚕桑资源利用,听起来有点绕?其实就是研究蚕为啥生病,生啥子病,以及蚕除了吐丝还有其他啥子用途等等。但不是像外界所想的那样学做一个简单的蚕医生,因为蚕的个体很小,生性娇气,一般农户养蚕的数量都是上百万只,而且蚕生命周期短,对于蚕的疾病防控来说,是以防为主。但蚕全身都是宝,它的全基因组已经测序清楚,是我们人类驯养了数千年的模式昆虫,可以以蚕作为模式生物,开展以虫治虫研究;在药品开发上,白僵蚕、桑白皮等是上好的药材,对中医的影响深远;在实验室里我们还利用分子基因技术,改变蚕丝的色彩、强度,改良茧丝品质。
蚕是实验室的绝对主角,兄弟姐妹们所做的研究都和蚕息息相关,对蚕的需求量可想而知。一般华南蚕区养蚕的季节是每年的4月至10月,但是由于实验的需要,我们不可能只在这些季节里用到蚕。在我们的实验室养蚕不用考虑季节、气候这些外在因素,因为我们有养蚕利器——恒温培养箱以及人工饲料。恒温培养箱是我们实验室里最重要的器材,我们通常把蚕卵放在恒温培养箱里(培养箱和冰箱差不多大小),把气温调到26℃,10天左右蚕就会孵化出来。然后,我就开始做一些“丧心病狂”的事儿了——让健康的蚕宝宝生病。听起来很残忍,事实上……确实很残忍!
蚕长到幼虫阶段的时候我就要开始给它添毒,最常见的病毒有质型多角体病毒(dsRNA病毒)、核型多角体病毒(dsDNA病毒)、核浓病病毒(ssDNA病毒)、病毒性软化病毒(ssRNA病毒)以及各种细菌或昆虫寄生虫等,有时还添食各种化学农药或各种毒物。添毒对技术的要求不高,主要就是把病毒稀释成不同程度,然后喷洒在桑叶上,喷洒过病毒的桑叶被蚕吃掉。俗话说“病从口入”,这个道理对于蚕来说也是一样的。添毒时要经过精心计算,剂量太小蚕宝宝不生病,剂量太大它们又会直接挂掉,最适合的剂量就是让它们病恹恹求生不得,求死不能——为了大多数蚕的利益,只能牺牲它们了!
在添毒成功之后,我们有更重要的事情去做,这也是最耗时间和精力的一件事。我们需要每天出现在实验室里,观察有没有出现蚕病的体征,记录蚕数量上的变化。通常病蚕跟人也是一样的,得了病之后,一般是精神萎靡,或者是狂躁不安,不断蠕动,不时还会有蚕“撒手人寰”。观察病死蚕的病原是否和原来添食的病原一样的还是变异的,统计蚕宝宝的发病率,以及死亡率,为后续的开展各种病原微生物的分类、病原致病的分子机理、病毒的分子生物学、基因组学及治疗诊断提供生物材料。
记得我第一次清理蚕宝宝的尸体,看到一条条原本生机勃勃的蚕宝宝躺在培养箱里一动不动的时候,心里挺不是滋味的,毕竟它们也是生命。后来随着实验次数的增加,我也习惯了它们的生老病死。每个生命都有自己的命运,从蚕的角度看,我们未必比它们幸福。
除了日常做实验、进行学术研究,我们实验室还承接着商务部委托中心承办的世界各地蚕桑高级人才的培训任务,每年5月份都会接待来自世界各地的朋友,给他们传递世界各地蚕桑生产和发展的最新资讯,为他们解答生产过程中出现的问题,共同交流蚕桑资源利用的发展现状,以及我们中心蚕桑生物技术、蚕桑资源利用、家蚕遗传育种和蚕桑病虫害防控等各研究团的研究成果,为世界蚕桑的发展贡献自己的微薄之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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