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济体制全面深化改革的理论争论与评析

摘要：社会主义与市场经济的结合，是中国道路探索的核心课题。党的十八届三中全会通过的《中共中央关于全面深化改革若干重大问题的决定》提出了一系列新思想新观点，标志我们党对社会主义与市场经济结合的认识实现了新的突破。这些新的思想观点引发了市场与政府的关系、混合所有制经济与公有制经济主体地位的关系的新一轮争论。透过这一争论的表象，不仅可以进一步感知中国道路探索的复杂性，也可以进一步感知中国问题解决的紧迫性。坚持马克思主义立场观点方法对不同观点的梳理和辨析，对于正确认识十八大以来社会主义与市场经济结合新探索的科学内涵和实践要求，具有十分重大而深远的意义。

关键词：社会主义；市场经济；中国道路

中图分类号：F120文献标识码：A文章编号：1009-5381（2015）05-0005-08

党的十八大以来，以习近平同志为总书记的党中央，不断深化中国道路理论与实践的双重探索。党的十八届三中全会通过的《中共中央关于全面深化改革若干重大问题的决定》（以下简称《决定》），在市场与政府的关系和基本经济制度的实现形式等问题上提出了一系列新思想新观点，标志我们党对社会主义与市场经济结合的认识实现了新的突破。这些新的思想观点在学术界也引起了热烈的争论。坚持以马克思主义立场观点方法对相关争论进行梳理和辨析，具有重大的理论意义和实践意义。

一、关于市场与政府关系新探索的争论与评析

（一）《决定》关于市场和政府关系观点的争论

《决定》指出，经济体制改革的核心问题是处理好政府和市场的关系，使市场在资源配置中起决定性作用和更好发挥政府作用。这个重大理论观点的不同阐释和解读，构成学术界关于市场与政府关系又一轮争论。

有学者分析指出，今天政府与市场作用的争论，“基本上是意识形态争论，是信念的争论。所以，谈论政府与市场的关系问题，若仅停留在表面上，则意义不是很大。相信市场更行的人，就认为最好是没有政府。这已经没有多少学术和道理，完全是信念问题了。”[1]总体上，《决定》公布后，学术界关于市场作用与政府作用对立性的观点显著弱化。越来越多的学者认识到，在发展社会主义市场经济中，政府和市场这两只手，都不可或缺，也决不可分割。因此，“使市场在资源配置中起决定性作用”和“更好发挥政府作用”，不是互相排斥的，而是统一的，把它们对立起来的认识和做法是不对的、有害的。[2]

在承认政府作用与市场作用一致性的基础上，学术界关于《决定》提出的重大理论观点的争论聚焦于以下两个论题。

一是在强化市场作用的同时政府作用是否需要强化的问题。有学者指出，三中全会决议说“要更好发挥政府的作用”。一些论者认为市场起决定性作用，也要更好发挥政府的作用，所以政府的作用要强化是“一个误解”[3]。针对这一观点，有学者分析指出，即使是在资本主义市场经济条件下，现代市场经济中政府的作用早已超出“守夜人”的范围，广泛介入经济社会各个领域，政府的强弱已成为决定一个国家国际地位和国际竞争力的决定性因素，“大市场、小政府”的自由主义理想早已成为历史遗迹。[4]有学者进而认为，问题不在于政府是否强势，而在于是否强而有道。弱政府难以支撑强市场；强而无道的政府，也不可能支撑起强的、好的市场。一个强的、好的市场经济的背后，一定有一个强的、好的政府。[5]

二是政府职能的范围与边界即如何界定政府经济职能的问题。有学者指出，此次强调市场起决定性作用，实际上更明确了政府该做什么，市场该做什么。政府可以做的，市场也可以做的，应当让市场来做。政府做什么呢？政府去做市场做不好的事情，比如公共产品的提供，像国防、司法、治安、义务教育、解决中低收入人群住房困难等。市场可以做的事情，应当做到“非禁即可”，即只要不是禁止都可以做。[6]有学者也提出，市场管市场的事，政府管政府的事，这两者管的事情是不一样的。政府只能顺势而为，因势利导，建立一个好的环境，不要什么事都管。[3]有学者指出，科学界定政府的经济职能，是正确处理政府和市场关系的关键。“微观经济领域的市场决定作用与社会发展和宏观经济层面的党的领导、政府的积极作用相结合，就是社会主义市场经济中政府和市场关系的根本特征。”[4]

在诸多的经济学解读中，新结构经济学的阐释更加引人注目。这一经济学流派一方面“坚持新自由主义的核心立场，即竞争性市场体制是人类社会资源配置的最优机制”，另一方面又认为“政府应该超越新自由主义或新古典主义国家模型的限制，通过制定并实施合理的产业支持，积极推动产业升级、技术创新和解决结构的变迁，最终推动解决发展。”[7]有学者依据新结构经济学的理论主张认为，有效的市场和有为的政府缺一不可，只有两者一起发挥作用，才能构建起经济持续发展的基本机制。

理论聚焦每个栏目名称吴波：经济体制全面深化改革的理论争论与评析（二）关于市场与政府关系争论的评析

“社会主义市场经济”的提出，是对“市场经济——资本主义、计划经济——社会主义”的二元对立的思维方式的超越。这一超越的努力无论在理论上还是在实践中都存在着需要破解的难题。十八大以来新一届中央领导集体针对市场与政府关系提出的重大理论观点引发的争论，是改革开放以来关于社会主义市场经济不同观点的又一轮交锋。正确认识这一重大理论观点，需要秉持辩证的分析态度。

这一重大理论观点既明确了市场在资源配置中的积极作用，也对市场的盲目性做出了提醒与告诫。一方面，从“基础性作用”向“决定性作用”的转变，是新一届党中央领导集体对市场作用做出的全新定位，这两个定位之间是前后衔接、继承发展的关系。之所以做出这个新定位，正如习近平指出的，“理论和实践都证明，市场配置资源是最有效率的形式。市场决定资源配置是市场经济的一般规律，市场经济本质上就是市场决定资源配置的经济。健全社会主义市场经济体制必须遵循这条规律，着力解决市场体系不完善、政府干预过多和监管不到位问题。”[8]将市场在资源配置中的作用定位为“决定性作用”，“是我们党对中国特色社会主义建设规律认识的一个新突破，是马克思主义中国化的一个新的成果，标志着社会主义市场经济发展进入了一个新阶段”[9]。另一方面，这一新定位并不否认市场的失灵和消极性后果。对市场的进一步肯定不能演绎为市场主义，否则就会深陷市场逻辑而不能自拔。马克思主义创始人对于市场的负面意义有辛辣而深刻的论述：“达尔文并不知道，当他证明经济学家们当作最高的历史成就加以颂扬的自由竞争、生存斗争是动物界的正常状态的时候，他对人们，特别是对他的同胞作了多么辛辣的讽刺。”[10]在《21世纪的资本》（Capital in zheTwenty-first Century）一书中，法国经济学家皮凯蒂综合各国历史数据进一步论证了市场经济发展的结果是增加而并非减少贫富差距。资本主义收入不平等有所下降的历史时期，其原因不是经济的内生机制，而是政治的外来干预。换言之，市场完善（或称“完美市场”）不可能解决收入分配的公平问题。[11]习近平强调，要遵循市场经济规律，也要避免市场的盲目性；市场在资源配置中起决定性作用，并不是起全部作用。这些论述可以认为是对市场主义倡导者的正面回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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