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偷窃”原子弹
1949年8月29日,在晨曦中的塞米帕拉汀斯克大草原上,一个50米高的塔架正吊起一个形同圣诞树玻璃球的物件。数秒之后,它化作一朵巨大的彩色蘑菇云。
坐落云散,从观察掩体中钻出一个秃顶男子,嘴角上场——他就是大名鼎鼎的克格勃头子贝利亚,这颗爆炸的“南瓜”正是他们克隆美国原子弹方案后的得意作品。
来龙去脉
人民委员鲍里斯·万尼科夫和物理科学家伊戈尔·库尔恰托夫颤巍巍地立在克里姆林宫的某个办公室中。在那里,斯大林来回踱步,然后突然停住,厉声吼道:“同志们,我对你们只有一个要求,在最短的时间内给我们提供原子武器!平衡被打破了!”
这是1945年8月美国在日本扔下两颗原子弹之后发生的一幕。莫斯科觉察到,对手已占据军事优势,未见成效的苏联原子弹研究必须有所改变。为此,斯大林把监督方案实施的权力移交给了他最信任的人——克格勃头子贝利亚。
领导班子的更换很快产生了效果。在贝利亚的指示下,7万余名古格拉监狱的劳改犯参与了可能损害身体的原子武器研究项目,但这种不人道行为居然没有引起大的反对,因为相对于造出原子弹,这些都是小事。
没有原子弹已成为苏联人的心病,正如戈洛温所说,“我们只想着在美国轰炸我们之前搞出自己的原子弹,新的原子弹战争的恐惧压倒了一切。”
因此,克格勃很早就在柏林、伦敦和纽约活动,窃取地处美国洛斯的阿拉莫斯原子弹中心的情报。早在1941年,贝利亚就创建了特别军事技术侦察部,仅在英国就约有10名英国科学家为克里姆林宫卖命;而1942~1949年期间,至少有300份秘密情报被送到贝利亚手上。据专家估计,由于窃得了美国部分技术资料,库尔恰托夫等人至少节省了两年时间和2.5亿卢布的财力。随着1949年8月29日哈萨克草原上苏联原子弹“南瓜”的一声巨响,两个超级大国终于又站到了同一起跑线上。
假象和真相
就在“南瓜”爆炸后的几天,一个神色黯然的年轻人离开了苏联驻渥太华领事馆。他就是苏联密码翻译员伊戈尔·古曾科。
古曾科也曾和其他同事一样,怀揣着共产主义理想来到加拿大,但是现在,他变了。15个月来,他和妻子已经习惯了这里优裕的物质生活和自由的空气。
所以,在祖国要求他回归的时刻,古曾科退缩了。于是他的面前只剩下华山一条路——背叛苏联,然后将他们“偷窃”原子弹的事和盘托出,赢得加拿大的信任。几经周折,古曾科将秘密告知了加拿大总理麦肯齐·金。
根据古曾科所说,金在日记中记录如下:“这里面的一切比我们想象的严重得多,不仅在美国人那里有间谍,而且这一间谍活动已经渗透到我们外交部,所有文件都被照相复制了。”但更令总理感兴趣的是古曾科随身携带的密码电报,其中一份提到“亚历克将要在斯特兰德的金斯大学工作。人们可以通过电话簿上的号码找到他,碰头的地点是10月7日、17日和27日,不列颠博物馆前面。时间是晚上11点……”根据这个线索,代号“亚历克”的苏联间谍很快被找到,此人原来是英国原子物理学家纳恩·梅。
纳恩·梅被捕的消息很快传到了美国阿拉莫斯原子研究基地,许多英国科学家及其家属热烈地讨论起这个话题来。其中,有一位女士说:“哦,他很像我们这儿的福克斯。”对此传闻,福克斯只是一笑,说纳恩·梅确实给了苏联人不少好处。但实际上,他给苏联人的好处更多。福克斯的身世和经历,足以使他取悦苏联的行为变得毫无意外。
青年时代的福克斯先后就读于莱比锡大学和基尔大学。在此期间,他从基督徒转变成了无神论者,并加入了共产党。此后,他父亲被纳粹抓进了监狱,妹妹和母亲也
被逼相继自杀,这更加剧了他对纳粹的仇恨相对共产主义的向往。
1941年春,福克斯成为了伯明翰大学“某种特殊性质工作”的成员之一,而这正是英国原子弹研究的开始。第二年8月,经内阁阁员约翰,安德森爵士的推荐,福克斯获准加入英国国籍。从此时起,他已开始暗中给苏联提供情报了。1943年11月,福克斯又到了美国,因为英国当局说“他是可信赖的”,他得以蒙混过关。12月7日,福克斯同美国人就气体扩散工艺交换意见并共同拟定了工作计划,他正式成为“曼哈顿工程”中重要的一员,这也让他接触到了更多的核心机密,从而使得贝利亚原子弹小组的研究可以与美国人同步。但无论如何,1949年11月21日,福克斯还是被捕了,尽管这个目光呆滞的科学家一再宣称自己习惯的是原子世界,而非“007”般的诡计。
1950年1月13日上午,在承认“现在一切都取决于我了”之后,福克斯终于开口了。因为他的招供,一个看似更大的原子弹间谍案浮出了水面一美国物理工程师罗森堡夫妇成为被告。
这一切并非空穴来风。早在上世纪30年代,罗森堡的名字就列入了FBI(美国联邦调查局)的档案。FBI还了解到他的妻子耶得尔在美国共产党要求参加竞选的呼吁书上签过名。耶得尔的哥哥格利克拉斯在美国研制原子弹的某个机构工作过,后来因有偷窃嫌疑而被解雇,他经受不住特工人员的百般恫吓和引诱,捏造事实,“招供”子他受妹夫罗森堡的指使,曾经窃取有关研制原子弹的图纸与数据。
1951年3月6日,矮胖的格利克拉斯慢吞吞地走上法庭,讲述了一个近乎离奇的故事,然后将罗森堡夫妇诬为间谍。
罗森堡夫妇提出强烈抗议,始终拒不承认上述指控。迫于舆论压力,对罗森堡夫妇的审判一再延期,到1951年4月5日,纽约州地方法院才以“叛国罪”判处罗森堡夫妇死刑。国内外各阶层进步人士纷纷对判决提出抗议和谴责。爱因斯坦写信给杜鲁门总统,要求无罪释放罗森堡夫妇。而罗森堡夫妇也6次向美国高等法院上诉,但是都被驳回。1953年6月19日,他们在电椅上被处死。至此,西方世界满以为完全弄清了克格勃“偷窃”原子弹的真相,但事实上,纳恩·梅等人不过是被克格勃利用的小棋子,所谓成功不过是表面的假象。
“他可以接触一切东西”
老一代的美国情报员很清楚,反原子间谍的攻势没有成功,他们甚至忽略了身边的一些“反动分子”,譬如乔治·科瓦尔。直到2007年11月2日以前,科瓦尔曾经的同事们还不知道他的真实身份。当天,前俄罗斯总统普京追授科瓦尔为“俄联邦英雄”,以表彰其作为唯一一个深入“曼哈顿计划”的苏联间谍的卓著表现。
是的,乔治·科瓦尔,一个完全美国化的苏联人。他出生在美国艾奥瓦州,在纽约曼哈顿上大学;他喜欢打篮球,还是一个不错的棒球游击手;他的英语没有丝毫俄罗斯口音。但没人知道他的另一面:科瓦尔出生的艾奥瓦州西乌城有着大量的犹太居民。1932年,科瓦尔随父母移民西伯利亚的比罗比詹城,斯大林大一直想将该城变为世俗犹太人的家园,科瓦尔一家受到了前所未有的优待。两年后,科瓦尔就读于莫斯科门捷列夫化工大学。在以优异成绩毕业后,他开始为克格勃工作,同时被另一个秘密组织格鲁乌相中,随后被派遣回美国,执行“偷窃”原子弹的计划。
以过人的才智和对美国文化的熟稔,科瓦尔轻易地混入了美国陆军。在那里,军官们惊讶于他的聪慧,就于1943年派他去曼哈顿城市学院参加特种战学习。
1942年初,美国总统罗斯福秘密下令研制世界威力最大的原子弹,即“曼哈顿工程”。1944年,科瓦尔与一些新兵来到美国田纳西州橡树岭国家实验室,参与绝密的原子弹制造工程。
他以前的同事克拉米什回忆说,在实验室,科瓦尔的任务是进行健康安全检查,防止核燃料辐射造成人员伤害。“牠可以接触任何东西。”克拉米什说,“他有自己的吉普车,经常开着到处转悠。”这使科瓦尔能在曼哈顿工程中接触到苏联其他间谍难以接触的原子弹秘密,包括至关重要的燃料和零部件的生产。科瓦尔并非没有受到过怀疑,科瓦尔曾自称孤儿,而且他比其他士兵大10岁,这让所有人都疑惑。但科瓦尔很懂得保护自己,他从不谈论和苏联相关的任何事请,从来都不,一个字也没有。
2002年,《苏联军事情报局和原子弹》一书出版后,科瓦尔的身份才被外界知晓。真相大白后,他在城市学院的同学布洛姆感慨万千,“我曾看到他凝视远方思考问题,我想现在我知道他在想什么了。”
(摘自《沈阳晚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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