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禁酒令”第一案
酒,这种日常生活中人们离不开的饮品在北京房山的一家四川饭店里成为一颗“炸弹”,在一群16岁花季少年饮下它的那一刻就开始渐次引爆,牵涉的各方无人能幸免“被炸伤”。
2013年4月8日,望着在床上躺了一年多的植物人儿子韩帅,韩尚国(化名)期待法院的判决快点儿下来,这关系他的儿子能否活下去。16岁的韩帅被同学用酒瓶打成植物人后,让儿子活着成了韩家唯一的目标。
在伤人者家庭无法拿出法院判决的15万元赔偿款时,作为农民的韩尚国把向未成年儿子售酒的饭店告上法庭。这起被媒体冠以“京城首例商家违反‘禁酒令’被索赔案”引发了全国的关注。
关注的背后,是“亚洲烈酒消费中心”的中国未成年人饮酒较为普遍的现实,而频频见诸媒体的未成年人饮酒引发的意外和犯罪更让人担忧。
相比国外严格的“未成年人禁酒法令”,中国早在1999年颁布的《中华人民共和国预防未成年人犯罪法》中就有“任何经营场所不得向未成年人出售烟酒”的规定。可悲的是,14年来,“未成年人禁酒令”在现实中却遭遇尴尬。被曲解的酒文化、家长的麻木、法律执行乏力都成为“禁酒令”难以实现从“书面上的法律”到“行动上的法律”转变的“祸首”。
案件中,自认为是“祭旗者”的售酒者李老板觉得委屈。但他的遭遇会让公众和售酒商家懂得——法律也许乏力,但并不是摆设。违法可能会带来眼前的便利或者短时间的利益,但是,它永远都隐藏着风险。
京城商家违反“禁酒令”被索赔案始末
2013年4月8日,距离1月29日的庭审已经过去了70天。当北京街边的迎春花吐出嫩黄的花蕊时,在床上躺了一年多的少年韩帅却没有迎来自己的春天。408天前,念初中三年级的他被人用酒瓶打成植物人。
儿子受伤的一年多以来,“酒”像刀子一样扎在韩尚国(化名)的心上。他怎么也想不明白,在家人面前不喝酒的韩帅怎么会因为在饭店喝酒被同学打成一级伤残?
在伤人者家庭无法拿出法院判决的15万元赔偿款时,为了儿子能活下去,韩尚国把伤人者及监护人、饭店老板、聚会组织者(韩帅同班班长)一同告上法庭。这起被媒体冠以“京城首例商家违反‘禁酒令’被索赔案”引发了全国的关注。
少年酒后头部被击致昏迷
2013年1月29日,北京市房山区人民法院少年法庭中人影攒动,一起特殊的案子正在这里等待开庭。由于当日大雪,能见度低、路况较差,原告方迟迟未能出现。被告席上的5个人个个神色凝重。在跟法官和媒体交流的过程中,被告席上的两位母亲潸然泪下。此案究竟是怎么回事?时间还要追溯到一年前。
案发地点四川饭店位于北京市房山区房易路路边,离房山区大石窝镇南尚乐村咫尺之遥。这里属于北京远郊,与河北省一河之隔,附近有一所学校叫南尚乐中学。南尚乐中学是附近唯一的初中,邻近的三四个村子的孩子都在这所中学就读。
2012年2月25日中午,四川饭店的老板李峻岭(化名)招待了南尚乐中学一群初三的学生,自己的一对双胞胎儿子也在其中。看到是自己儿子的同学,李老板招待得格外上心。20多名学生被安排在饭店最里面的包间就餐。这次聚会的主题是为了庆祝班上两名同学被职高提前录取。大家不但点了两桌菜,还点了啤酒和几瓶小瓶装的二锅头酒。
李老板的两个儿子没有喝酒,而且很快吃完饭和几名同学出去玩了。剩下的十多个人还在包间里吃着喝着。
过了一段时间,李老板发现事有蹊跷。由于喝了啤酒,孩子们陆陆续续往门外的厕所跑。其中,有一个叫韩帅的孩子出去上厕所,半个小时还没回来。李老板就让两名同学去厕所看看韩帅。两名学生一到厕所,看到韩帅正蹲在地上,就上前问他是不是喝多了。韩帅说没事。可他正要起身,一下子歪倒在一边。两个孩子把韩帅扶出来之后,李老板觉得韩帅可能是喝多了,就开了车带他去了卫生站检查。
当时的韩帅就像喝醉了酒,呼吸还很匀实。但到了附近的卫生站,医生一看,情况不妙,建议赶紧将其送往房山医院。李老板不敢怠慢,赶紧送他到了北京市房山区第一人民医院。照过CT,发现脑出血,需要马上做开颅手术。听到这个消息,李老板赶紧给韩帅的家人打电话。在半天没接通的情况下,李老板垫付了医药费,帮家长签字,赶紧让医生给韩帅做手术。
韩帅的父亲韩尚国终于接到消息匆忙赶到医院。李老板跟他交代了情况之后,就回饭店了。韩尚国看着早上还活蹦乱跳的儿子,这时从手术室推出来却昏迷不醒,医生的回答对他来说更是晴天霹雳:韩帅能捡回性命已经是不幸中的大幸,之后恐怕很难醒来。韩尚国悲痛之余,发现韩帅的伤并不是喝酒摔伤那么简单。如果是自己磕碰的,伤口应该在前额或者侧方。但是,韩帅的伤口却在后脑的位置。于是,韩尚国打了110报警电话。
一个酒瓶惹下大祸
接到报案的民警火速展开调查,聚会吃饭的20多名学生和李老板、服务员都接受了询问。最终,韩帅和几名学生被重点询问了两三次之后,有几名学生说出了实情。
刘伟(化名)原来也是这群孩子的同班同学,只不过在初中二年级时他去上了技校。这次他也参加了聚会,吃饭时与韩帅坐在一桌。席间,刘伟跟自己的好友王忠(化名)说,看韩帅真不顺眼,你敢不敢打他一酒瓶,吓唬吓唬他。王忠觉得自己不去,刘伟也会去,就说敢。
等到韩帅去上厕所的时候,王忠就提起一个空啤酒瓶跟了上去。走到厕所看到韩帅在吐,王忠问他没事吧,韩帅说没事。王忠把啤酒瓶在厕所墙上打碎,提着瓶嘴回到桌边,跟刘伟说已经打了。不料,刘伟看到王忠打碎瓶子糊弄自己,就提起另一个啤酒瓶去了厕所,打在韩帅的后脑上。
刘伟打人的过程并没有人亲眼看见,韩帅的伤口也没大面积出血。因此,李老板和送韩帅去医院的两名同学都没想到韩帅是被人打伤的。在李老板送韩帅去医院离开饭店之后,刘伟跟剩下的几名同学说,不要告诉别人韩帅是他打的。几名同学没想到韩帅的伤如此严重,当场默许。在被民警询问笔录时,几名同学意识到了事情的严重性,说出了刘伟打人的经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