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生命谁做主?
一,你有“死亡老师”吗?
但你这辈子有过“死亡老师”吗?上过一堂与“死亡”有关的课程吗?
没有,一个人说“没有”,十几亿人如果都说“没有”,那问题就值得警惕了,这个“缺席”就是铺天盖地,荒草甸子一样没有了一点绿色的生机。而当今世界,很多地方很多人,早就不再密不透风地讳言死亡,“死亡”也不会因为我们的“不愿谈及”就不与我们谋面,最后还不依不饶地非要把我们这些“鸵鸟”拉向另外的一个世界——
一个小姑娘,50年前睁大了惊恐万状的双眼——她的奶奶被人从家里抬出、去西山埋了,那恐惧不是浑身打抖,是被冰寒捆住了全身。那之后她在想,老是在想:现在家里还只是奶奶一个人,如果以后,我爸爸妈妈也……我可怎么办? “活着”对小姑娘尚且还没弄懂大概的意义,“死亡”就已经站到了身前,而且仿佛永远都在那里站着——这个小姑娘不是别人,对,就是我,后来成了一名记者,再后来用了不短的时间一直在采访并制作电视专题:《你立遗嘱了吗?》 《你知道“生前预嘱”吗?》 《捐献器官——生命接力》 《儿童舒缓治疗》 以及 《不该缺席的生命教育》……
这些片子在采访的过程中,我认识了很多人,记录了很多生命的故事,主人公大多可歌可泣,身残志坚,或与癌共舞,或大爱无疆,都是生命的强者。但有一天,我参加了一场欢送会,这个欢送会说是“欢送”,其实是一场遗体告别,我震惊了:人原来还可以这样面对死亡?用微笑代替悲鸣?用天蓝色的拖地长裙代替丧服天经地义的一身黑色?于是我请了一位朋友,也是我们中央电视台的记者,闲暇开通了一个富有自媒体时代浓厚特征的荔枝广播电台《人生三万天》,我就央求她说:Li,实在静不下心来,就写了这篇短文,先给咱在你的平台上播了吧!Li就很快播出,我一遍遍听,一遍遍忍不住流泪……
写给Li的短文是这样的:我说这是一位13岁的小姑娘,她的名字叫果果。果果美丽、善良、聪慧、热情,是一位能舞动人心的小天使,几乎把天底下父母希冀孩子所能有的各种优点都集中了。特别是与你一样,在荔枝电台刚刚开设了自己的广播站,自己写稿、自己播音……然而不幸, 9月16日,她完成了自己的第一次播音,突然因为脑血管疾病,意外地倒下,永远地离开了她的父母家人和她无限热爱着的人间生活……
我被果果感动,不仅是因为参加了一场她的“欢送会”,更因为当果果在医院里被证实大脑已经失去了再生之机,医生征求父母的意见: “你们是否愿意替孩子捐出她的器官和组织,比如肝、肾、眼角膜?”果果的父母,他们 “只是用眼神交流了一下”,就当场告诉医生: 我们愿意,愿意!因为这是果果的希望,这孩子活着的时候总是大大咧咧,天真烂漫,乐于助人,让周围人都能感受得到来自她的快乐与幸福,因此如果果果知道有此善举,她是一定会这样做的!
Li,现在你应该明白为什么9月23日晚上,我和我的摄制小组不是去参加了一场 “遗体告别”,而是去拍摄了一场特殊的“欢送会”。这场遗体告别,用“欢送”的形式来举行,也是果果父母相信女儿一定会让他们如此办理,不信?我可以在这里把 “讣告”原封不动地抄录给你:
各位親朋好友,我是果果,是上帝派来人间的小天使。
我用13年的时间带给大家幸福和快乐,现在,我的使命已经完成,要离开了。
我是璀璨星空最明亮的星星,现在要飞回我的星空。
亲们如果还想再见我最后一面,请于2016.09.23晚上8:00-深夜
来参加我的欢送会。
送别会地址:
菜园坝长滨路对面安乐堂三楼怡安园
(再下是爸爸、妈妈、舅舅的联系电话)
……
回首我的大半人生,一辈子干的主要是记者。做记者这行当让我有机会接触很多人,走南闯北,阅人无数。但坦白地讲,我还从来没有遇到过像果果、果果父母这样的人,他们如此独特地面对生死,对生死有着我从来不曾见识的另外一种价值观。
我对果果父母的采访,是“欢送会”召开前的一小时。果果妈妈就是穿了一件天蓝色的拖地长裙,一头披肩长发,她的“装扮”本身就让人想到“天使”或“天国”的什么内涵和地方。后来我知道,那是因为果果在妈妈心里真的就是来自天国,果果喜欢天蓝色,所以妈妈今天也不穿黑,不仅不穿黑,而且说出来不会有人相信,在整个的采访过程中,果果父母手握着手,慢慢地告诉我,他们的女儿如何发病,如何抢救,如何不治又如何千呼万唤也睁不开了一双美丽的大眼睛。从头到尾,轻声慢语,没有哭,没有哭,始终也没有流下一滴眼泪。
天哪!
这是刚刚失去了13岁女儿的父母吗?
这是面对媒体向世人诉说女儿种种“好处”的父母吗?
妈妈说,我们替果果献出了一个肝,两个肾,一对眼角膜,听说救了5个人,果果要是知道,一定会,一定会很高兴的!
爸爸说,果果是快乐的“小天使”,她来到我们家13年,已经带给了我们太多的欢乐,现在她要回天国了,要去做她在那边还要做的事情去了,我们也只有“笑”着让她“走”,给她办一个符合她心愿的“欢送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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