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雄鹰”天地行
黑暗笼罩着美国佛罗里达州卡纳维拉尔角的肯尼迪航天中心。
1981年4月12日凌晨时分,巍然竖立在发射架上的哥伦比亚号航天飞机,在强烈灯光的照耀下静如处子,格外引人注目。再过几小时,它就要开始第一次太空飞行。
参加航天飞机首次试飞的两名航天员是约翰·杨和罗伯特·克里平。2点刚过,他们就从美国航宇局运行和检查大楼里起床了。经过医生例行的身体检查后,两人穿上了带有NASA徽记和STS-1(航天飞机第一次飞行)字样的航天服。早饭后,发射主任乔治·佩奇发布了放行命令。
在发射架上的“白色房屋”里,两名航天员戴上头盔,从座舱侧面的圆形舱口进入航天飞机,坐到弹射座椅上,然后又在肩膀、胸部和大腿上系好5条安全带,并在另一名航天员的帮助下,接通了通讯电缆和呼吸管路,以及身上的各种传感器。
此时,曙光出现在东方天际,人类第一架实用型航天飞机哥伦比亚号距离首次太空飞行的时间还有1小时39分钟。
航天飞机系统的设计思想诞生于20世纪20年代初。20世纪60年代中后期,随着阿波罗载人登月计划逐步接近完成,美国航宇局开始谋划后续载人航天计划,并于1972年初确定了航天飞机系统的设计方案,同年1月5日,美国总统尼克松批准研制航天飞机。
美国的航天飞机系统是一个科学技术的“混血儿”,它集现代航空技术、运载火箭技术和载人航天技术于一身,由轨道飞行器、外挂推进剂贮箱和固体燃料火箭助推器三大部分组成。远远看去,轨道飞行器的外形很像一只大白蛾,又像一架大型飞机,它是航天飞机系统的核心。紧贴轨道器机腹的像一枚巨型炮弹的是外挂推进剂贮箱,位于它两侧的是固体燃料火箭助推器。航天飞机系统既能像火箭一样垂直起飞,像载人飞船一样绕地球轨道飞行,又能像飞机一样滑翔着陆。“它可能是迄今人类创造的最精密、最复杂的机器。”世界著名火箭专家冯·布劳恩曾这样形容航天飞机系统。
整个航天飞机系统全长56.14米,起飞质量2007吨,起飞推力2783吨。虽然尺寸仅有世界上最大的土星5号火箭的一半左右,可它的起飞质量和起飞推力却与土星5号火箭差不多,可将29.5吨的有效载荷送入278千米的圆形地球轨道,或者将14.5吨的载荷从太空带回地球。
为了这次举世瞩目的发射,哥伦比亚号早在1980年12月29日就运到发射台上,可是它的首次发射时间却一推再推,一直推迟到1981年4月10日。谁知4月10日这天,哥伦比亚号又在发射前出现了故障。原计划在6点50分发射,可是离点火仅剩20分钟时,计算机控制台上的信号灯突然亮了。几个小时后,专家们找到了故障原因,原来是4台计算机的时间紊乱了,提前了千分之四十秒。
这次计算机故障使原定的发射日期推迟了两天。因此,哥伦比亚号航天飞机的第2次点火定在4月12日,而这天正好是苏联航天员尤里·加加林进入太空的20周年纪念日,因此有人说,这是美国政府的刻意安排,其实完全是一种戏剧性的巧合。
天渐渐亮了。在百万观众急切的等待中,杨和克里平完成了一系列升空前的准备工作。
50岁的约翰·杨是这次试飞的指令长。他先后进行过4次太空飞行,担任过双子星座3号和阿波罗16号的指令长,以及双子星座10号和阿波罗10号的指令舱驾驶员。作为阿波罗16号的指令长,杨成为第9个登上月球的航天员。1977年阿波罗载人登月计划结束后,他为航天飞机计划东奔西走了整整10年。
罗伯特·克里平是这次飞行的驾驶员,他是第一次参加太空飞行。1975年,美国阿波罗18号与苏联联盟19号飞船对接时,克里平是地面支援航天员之一。
经过严格测试,专家们得出结论,5台计算机完全同步。因此,肯尼迪航天中心的发射指挥室里爆发出一阵欢呼。这时,远离发射台几千米外的100万观众中变得格外寂静,随着“10、9、8、7……”的倒计时,他们把目光聚集在发射台上。
1981年4月12日,美国东部时间7点0分3.983秒,哥伦比亚号航天飞机在3台主发动机和两枚固体助推器的作用下,徐徐脱离发射台。两枚固体助推器喷吐出的两条桔黄色烈焰宽60米、长80米,灰白色的烟雾笼罩了整个发射架。这种蔚为壮观、云蒸霞蔚的场面迷倒了在场的和电视机前的亿万观众。
哥伦比亚号仅用短短的6秒钟就飞越了75米高的发射架,不到两分钟就从观众的视野中消失了。发射后2分11秒,两枚固体助推器完成了使命,按照预定程序与航天飞机分离,约5分钟后,它们落入大西洋,被等候在那里的回收船队成功回收。8分34秒,3台主发动机关闭。至此,令人紧张的上升过程顺利完成了,外挂推进剂贮箱脱离轨道器,坠入大气层烧毁。最后,哥伦比亚号依靠轨道器机动系统两台液体发动机的两次点火,进入了247×245千米的近圆形预定轨道。
根据工作程序的安排,航天员首先试验开启了有效载荷舱的大门,并用仪器对舱门进行了观测,发现没有出现翘曲现象。
在第一天飞行剩下的时间里,杨和克里平还校正了初始检测系统,清洗了燃料电池中的杂质,试验了反作用控制系统发动机,还吃了第一顿航天飞机饭菜。它与当年天空实验室上的差不多,有法兰克福香肠、火鸡方糕、冷冻干香蕉、蜜饯和苹果汁。因哥伦比亚号的这次飞行没有携带组合式炊具,航天员使用的是便携式食品加热器。
发射后13个小时,两名已经18小时没有休息的航天员开始了7小时50分钟的睡眠,可是由于处于极度兴奋状态,加上反作用控制系统发动机工作时噪音太大,他们睡得很不踏实。7小时43分钟后,地面控制中心用具有美国西部乡村风格的歌曲——《飞吧,哥伦比亚》叫醒了两名航天员。
第二天,杨和克里平再次试验了反作用控制系统,试验了有效载荷舱门的关闭,并进行了让哥伦比亚号机头朝向地球的“重力梯度试验”。这个试验项目给航天员利用前窗观看地球创造了难得的机会。杨和克里平关闭了座舱里的所有灯,顿时蓝白色相间的地球尽收眼底,景致别提多美了。于是,两人把摄像机对准地球,忙不迭地拍摄起来,然后把一幅幅令人赏心悦目的画面发送给西班牙的马德里接收站。他们还穿上紧急弹射服,系上安全带,演练了返回和着陆程序。这一天,因为工作比较忙,两名航天员一到休息时间很快就进入了梦乡。
发射后53小时21分30秒,轨道机动系统发动机准时点火,哥伦比亚号踏上了回家的路程,航向是加利福尼州的爱德华兹空军基地。当哥伦比亚号即将飞出最后一个地面接收站——关岛站接收区前的最后一分钟,约翰逊航天中心的宇航通信联络员喊道:“哥伦比亚号,一切良好。悠着点,约翰,全靠你了!”
哥伦比亚号以24.6倍的音速,从124千米的高度冲进大气层。在它之前,从未有飞机以这样的速度飞行过。
这时,爱德华兹空军基地周围聚集了25万观众,他们顶着烈日,在荒凉和空荡的沙漠里,等候航天飞机从天外归来。
哥伦比亚号从西面15000米高度接近爱德华兹空军基地,然后它向左绕了一个210度的转弯,把机头对准了罗杰斯干湖床上的第23路跑道。下降到10000米时,两架T-38飞机飞到它的附近,通过机上的电视摄像机,约翰逊航天中心的大屏幕上出现了哥伦比亚号的特写镜头。一号机还特地飞到哥伦比亚号的下边,飞行员对机腹上的防热瓦做了仔细观察,然后通知航天员:“机腹看上去非常完好。”
着陆前90秒时,处于3700米高度的哥伦比亚号对准了跑道,然后以每小时520千米的速度继续下降。它的着陆坡度陡得令人吃惊,基地四周的观众都为它捏着一把汗。距地面122米时,约翰·杨放下着陆架。在场的25万观众爆发出一阵欢呼。
T-38飞机一直跟随哥伦比亚号飞行。飞行员不断报告着它的高度:“6米、5米……4、3、2、1……”看到跑道上扬起尘土,飞行员发出了“着陆”报告。可是,杨却感到很奇怪:“着陆这么轻巧,怎么一点儿感觉都没有?”这时,哥伦比亚号发出了一阵轻微的抖动,他这才明白,现在才是真正着陆了,T-38飞行员的报告早了一点。着陆的准确时间是1981年4月14日,美国东部时间13点28分52秒。
着陆约一分钟后,滑行了2700米的哥伦比亚号停了下来。与此同时,由21辆各种用途汽车组成的地面支援队风驰电掣地赶到着陆地点,对哥伦比亚号周围30米的地区实行了20分钟戒严。接着,专业技术人员用有毒气体和爆炸气体检测设备,对哥伦比亚号进行了细致的安全检查。
当地面勤务人员忙着为哥伦比亚号“体检”时,座舱里的杨和克里平关闭了轨道器大部分系统并加上了保险。规定的工作很快就完成了,可是他们不能马上离机,按规定必须等待45分钟。
正当约翰·杨等得不耐烦的时候,一辆扶梯车开到哥伦比亚号的舱门口,打开舱盖后,医生第一个钻进去,检查了两名航天员的健康状况。接着进去的两名地勤人员,帮助航天员进行了检查。
着陆后近一个小时,舱门再次打开,身着航天服的指令长约翰·杨精神抖擞地跳跃着走下舷梯。他和人们握手,然后按照过去当试飞员时的习惯,围着哥伦比亚号绕了一圈,检查了航天飞机的情况。掩饰不住兴奋和喜悦心情的杨一边检查,一边竖起大拇指。几分钟后,完成了善后工作的克里平也走出了航天飞机。
两名航天员受到全体在场人员的欢迎和祝贺,美国总统里根这时也打来了贺电。贺电说:“今天,全世界都看到了我们的胜利,不管是我们的朋友,还是我们的对手,都会看到我们是能干一番事业的自由人民。我们为你们感到骄傲,为我们的国家感到骄傲。欢迎你们凯旋归来。”
哥伦比亚号处女航历时54小时20分48秒,绕地球飞行36圈,完成的发射、入轨、重返大气层和着陆等项目都很成功,证明航天飞机是人类探索太空的又一个里程碑,标志着人类空间技术又实现了一个巨大突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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