共和国卫士
在庆祝中国共产党建党80周年之际,本刊特编发此组稿件,让亲爱的读者与我们一起走近我们的共和国卫士,体验他们对党和人民的那一份忠诚、那一份责任。
铁道雄鹰
姜战林档案:
公安部一级英模;
全国劳动模范;
全国见义勇为十大勇士;
北京市“五四”青年奖章荣获者;
两次荣立个人一等功;
两次荣立个人二等功;
现任北京铁路公安局局长、党委书记;
现年四十六岁,中共党员。
一
小平头,黑脸,架一副眼镜,结实的肩膀,近一米八的大个儿,说话语速极快。同时与他交谈的可能有几个人,但他知道跟每个人说什么,并且很快能从一团乱麻中理出思路,深入事物的核心。他看上去精明犀利,却义是性情中人。
他是英雄吗?当他在铮铮铁轨上制服了那个穷凶极恶的犯罪嫌疑人,满是泥污的脸上绽出自信的笑容时,谁能说他不是英雄?那个定格的镜头,在许多人看来,甚至还有一种雄性力量的美感,那种美感的底蕴皆是因着正义战胜非正义而赋予的。
生活中,我们许多人都做过英雄梦。也许,当生命快走到尽头时,我们仍然一无所有到只剩下了英雄梦,却始终碰不到做英雄的机会。
姜战林就没有这种遗憾。他成为英雄的机会很多。也许他天生就是个当英雄的材料,他的本性中“无畏”的成分偏多,即使危险不来找他,他也总是循着危险而去,他就是这种秉性。而且,越是在危险的境地,他的英雄本色就越能显现。
在姜战林的生命中,有过一个难忘的月暗星稀的夜晚。那晚的月亮真的很暗,即便借助站台的灯光,也很难看清周围的一切。但是,穿着铁警制服的姜战林,不仅要看清模糊的周边,更要看清旅客的每一个细小的动作、每一张脸。看脸是为了看表情,看表情是为了辨别此人是旅客还是要抓的窃贼。那时候,姜战林很年轻,血气方刚,嫉恶如仇,尤其受不了报案的受害旅客忧伤眼泪的刺激。作为北京铁路公安段的段长,作为有着一副琴心剑胆的血性男儿,他觉得自己有义务有责任带着铁警们狠狠打击那些流窜在铁路线上的窃贼,否则,上级领导把他这堂堂七尺身躯摆在北京站干什么用呢?那段时间,蛰伏在北京站附近的盗窃团伙有两大帮,一帮是“西北狼”,一帮是“东北虎”,合计一百余人。他们昼伏夜出,无恶不作,搅得旅客不得安宁。尽管打击力度很大,但是两帮人马的主要成员始终不见踪影。警与匪,一方在明处,一方在暗处,始终无法正面交锋。那个晚上,也许是一种预感,也许是一种必然,姜战林在办公室怎么也坐不住,他带着五名执勤铁警上到北京开往武汉的列车上巡查。
车厢内,一个心神不定的小青年脱下外衣挂到已经挂了其他旅客外衣的衣帽钩上,随后又飞快地摘下自己的外衣,急匆匆地向车门走去。“好一个钓鱼!”一般的旅客当然看不出名堂来,姜战林却立即跟了上去。片刻,正在下车的小青年手腕上就多了一副铐子。也就半小时工夫,四个正在行窃的贼被铁警们像串糖葫芦般用铐子串了起来。“行了,押他们回段里先审着,咱们再转转!”姜战林对两名铁警挥了挥手,带着另三名铁警转身又回到站台上。
随手抓几个贼,对姜战林来说是太平常的事了,平常得就像一个家庭主妇随手从菜市场买回一把菜,都是职责范围内的事。那天晚上本来也是个平常的夜晚,北京开往武汉的列车快要开了,如果从外围巡视一圈,没发现什么问题,大家就可以回公安段休息了。
但是意外发生了。姜战林带着三名铁警从2站台步上了天桥,又从天桥下到3站台,他们边巡视边往前走,突然,铁警们发现,前方不远处正有七个彪形大汉对着他们横晃过来。凭着职业的敏感,姜战林立即意识到前面那伙人有问题!因为他们手里什么行李也没拿,东张西望,既不像远道而来的,又不像本地人送站的,那他们是干什么的呢?姜战林一挥手,铁警们默契地快步迎了上去。那是一个月暗星稀的夜晚,但站台上毕竟有灯光,借着灯光,铁警们认出这伙人恰是他们苦苦寻找的“东北虎”成员。
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姜战林天天琢磨,天天想打掉的就是这伙人,这一刻竟冷不丁地撞上了。回去组织警力,已经来不及,动作稍慢,这伙人就有可能溜掉。但是眼前的力量悬殊太大,四名铁警对付七名亡命徒,有生命危险。然而又不能不动手,这是个机会啊。不容多想,姜战林一声令下:“上!”
说“上”的时候,姜战林自己首先冲上去了。而且,他是对着为首的那个膀阔腰圆的家伙冲上去的。一瞬间,姜战林作出了选择。因为他面临着选择。在“上”与不“上”的问题上,他选择了“上”;在“上”谁的问题上,他不容置疑地选择了难“上”的家伙。英雄的本色是无法打腹稿的。
“东北虎”们一看警察冲上来了,扭头就往站台里跑。姜战林一把揪住的那个家伙一侧身跳下了站台,姜战林也跟着跳下去。那家伙硬往车厢底下钻,企图爬过钢轨逃走。姜战林紧紧揪住他的胳膊不放,也跟着钻到车厢底下。“喀嚓”一声,那是什么在响?而且这响声只有姜战林自己能听见,随之而来的是全身一阵剧痛,痛点的中心在左臂。原来,由于用力过猛,姜战林的左臂一下子撞到了车厢的弹簧板上,可是为什么左臂不能动了呢?他想使劲,却只是想,左臂已经不听他指挥,而他又不能抽回右臂帮忙。那是一种什么样的感觉呢?就好像本来属于身体的一个部分,突然间脱离了本体,轻飘飘地走了,不再属于自己。而此刻,连这样的痛苦都来不及感受。他心里只有一个念头:还有右臂,右臂还是我的。于是,他全身的力气就集中在右臂上了。他用右手死死抱住那个家伙的双腿,“想逃?除非你能挣开我的右臂!”他将那家伙的双腿抱在自己的怀里,又将自己的身体牢牢地顶在车体处,谁也动弹不了。
狗急已经跳墙了,然而前方的路并不通,那家伙只好丧心病狂。他的双腿虽然不能动弹,但他也有双臂。于是,他本能地操起铁轨边的一块石头砸姜战林的头,见姜战林咬着牙仍不松手,他便一点点将自己的衣服脱下来,他只有一个念头:摆脱姜战林后逃跑,否则就是死路一条。因此,他使出了吃奶的劲儿,继续与姜战林在车厢底下翻滚、搏斗。抓不住犯罪嫌疑人,姜战林就要失职。两个搏斗的人的潜意识里都很清楚此刻应该怎么用力,一个要抓,一个要逃,精神状态到达了相反的两种极端里。
“叮铃铃!”忽然,一阵急促而尖利的铃声就像一个炸雷在他们的耳边炸开了。如果说,在此之前,是两个站在不同立场的生命在搏斗,那么,接下来他们需要共同面对的是一个冷冰冰的庞然大物。两个人都吓了一跳,他们都熟知这铃声意味着什么。对旅客而言,这铃声响过之后,就会载着他们向盼望中的目的地驶去;对正在搏斗的两个人而言,两条生命可能就此无声地结束了。如果此时,他们双方其中一方放弃了搏斗,他们就可以同时获得生存下去的权利,但他们似乎都不在乎“活”了。姜战林想:“你不要命,我比你还不要命。我他妈就是让火车从身上碾过去,也不能让你逃走。”犯罪嫌疑人想:“反正我被你抓回去是完蛋,被火车碾死也是完蛋。我死了,还搭上一个警察,也算赚了。”
许多事情都是突然发生又突然结束,当事人根本来不及留言。也许,英雄的产生真的就是在生死之交的那几分钟或几秒钟。如果增援的铁警没能及时赶到,而今谁也无从知道搏斗双方还曾有过如此彻骨的心理活动,姜战林也可能就不是一个活着的英雄而是一个令子孙后代追忆的烈士了。所幸的是,做英雄的机遇和生存下去的运气同时降临在姜战林身上。
战斗结束在列车启动之前。铁警们把姜战林和犯罪嫌疑人同时拉上了站台,因为搏斗双方都没松手。当铁警给犯罪嫌疑人铐上手铐时,一身泥污的姜战林面露笑容地冲着对手吼:“你他妈的跑什么跑,你跑得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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