论王实甫《西厢记》中的红娘形象

摘要：王实甫的《西厢记》是中国古典主义戏剧的典型代表，作品中红娘的形象，至今仍为经典角色。虽为配角，但作者却对她着墨甚多。红娘形象的成功塑造，不仅是崔张生成功结合的关键，也是这部剧仍为经典重要原因。

关键词：王实甫；西厢记；红娘；形象

在元代众多杂剧中，王实甫的《西厢记》可谓是元杂剧之典范。在这部作品中，红娘虽为配角，但是却在剧中发挥了极为重要的作用，她的出现，直接影响到整个剧的结构脉络和发展方向。本文试从红娘在《西厢记》中的性格特征对其形象做简要分析。

一、红娘在王实甫《西厢记》笔下的形象

（一）机智敏捷、沉着冷静

在红娘众多的性格当中，“机智敏捷、沉着冷静”是体现的最为明显的，尤其是在和老夫人的一番言辞中，她抓住两点向夫人进攻，一是赖婚失信，一是怕辱没相国家谱。她谴责老夫人背信弃义，忘恩赖婚，把老夫人置于被告的地位。而且她对老夫人，若把张生告到官府，势必得到“治家不严”之最，辱没“相国家谱”，自己只能出乖露丑。红娘这一番义正言辞，利害分明的说话，击中了老夫人的要害，迫使她不得不答应将莺莺许配给张生[1]。（1）如：

夫人云：这端事都是你个贱人。

红娘：非是张生、小姐、红娘之最，乃夫人之过也。

夫人云：这贱人倒指下我来，怎么是我之过。

红娘：信人者之根本，人而无信，不知其可也……岂不为长便乎？

通过老夫人和红娘的这样一段谈话，展示了红娘在老夫人这样一个严厉的封建家庭代表人物面前的沉着冷静，机智敏捷。这是为争取赢得张生和崔莺莺爱情胜利的关键。

（二）大胆泼辣、侠义心肠

在这个故事中，作者王实甫通过描写莺莺的瞻前顾后，张生的“银样躐枪头”，反衬出红娘的大胆、泼辣。剧中的《拷红》片段至今仍是人们最为熟知的一部分，当今的京剧、河南梆子都有《拷红》，并单独将红娘作为主要人物来讲。同样在最后一本中，紅娘痛骂郑恒，语言锋利，咄咄逼人也将这项性格展现得淋漓尽致。

红娘道：他（指张生）凭师友君子务本，你倚父兄仗势欺人……你值一分，他值百十分，荧火焉能比月轮？

当郑恒以势压人时，红娘指出：“你道是官人则合做官人，信口喷，不本分。你道是穷民到老是穷民，却不道将相出寒门”。

她勇敢的与郑恒斗争，维护了张生和崔莺莺的爱情。在这里，红娘突破了等级名分的界限，对张、崔爱情和婚姻表示了充分的肯定和同情。红娘身上的封建思想少，比崔莺莺和张生少得多。“卑贱者最聪明。高贵者最愚蠢”，红娘的胜利，大长卑贱者的志气。王实甫的这番描写，在文学史上有着重要的意义，影响也是深远的[2]。（2）

（三）积极主动，豁达大度

出于正义和对两个彼此相爱之人的同情，红娘由善意的旁观者变成了主动的促成者。她安排月夜听琴，积极的为二人传递书简。在整个为张生和崔莺莺爱情争取的过程中，红娘很大程度上都在扮演办法的解决者。但是，红娘毕竟是个丫鬟，并且又是老夫人的“眼线”，崔莺莺对张生流露出来的爱一开始是不敢告诉红娘，所以，在红娘替张生给莺莺送来书简时：

莺莺道：小贱人，这东西那里将来的？我是相国的小姐，谁敢将这简帖和戏弄我？我几曾惯看这东西？告过夫人，打下你个小贱人下截来。

并且在随后写给张生信中，信里写的内容和莺莺告诉红娘的内容是不一样的。在后来张生读这封信时红娘才得知原来莺莺是在骗她，她这才意识到红娘是防着她的。莺莺约张生来，临时又变卦，这是张生和红娘都意想不到的，红娘也不满莺莺的弄虚作假。所以红娘道：几曾见寄书的颠倒瞒着鱼雁，小则小心肠儿转关。写著“西厢待月”等得更阑，著你跳东墙“女”子边“干”……您会云雨闹中取静，我寄音书忙里偷闲。

更甚的是张生还用世俗的眼光来看她，说久后多以金帛拜谢小娘子。但红娘仍没有怨言，继续积极的投入到为张生、崔莺莺的爱情争取中去。

二、红娘形象的复杂性

红娘的形象历来为世人称赞，“大才大胆，大忠大实”，“解两家之难的女中英雄”（3）。[3]这些传统看法对红娘在盛赞之余似乎又过于拔高，反而忽略了红娘身上因身份地位和封建环境天生的复杂性和世俗性。

（一）红娘态度的转变

故事开始时，红娘是老夫人安插在崔莺莺身边的“眼线”：监督小姐的举动，有不良倾向要随时汇报。也正是因此，并不懂四书五经的小丫鬟红娘，能在张生大胆询问“小姐常出来么？”时，搬出长篇大论的孔孟之道、周公之礼来回绝张生。在这里，传统看法眼中的白圭无玷的红娘竟然也成了暂时的随波逐流者。随着故事的发展，张崔二人情到最浓时，违背封建伦理道德，想使用“生米煮成熟饭”的大胆出格之计来反抗老夫人时，此前满口“非礼勿视、非礼勿听、非礼勿言、非礼勿动”的伦理守卫者却峰回路转变成封建礼教的反抗者，毅然决然支持并帮助张崔二人。这样的态度转变值得注意，实可以看作红娘性格的复杂性所在，两种截然相反的态度也是有据可循的：其一，元代封建体制力量十分强大，而作为相国府里小姐的贴身丫鬟，君臣等级制度其实最为严格。其二，老夫人的言而无信让红娘看清楚了封建礼教家长的虚伪和丑恶，张生莺莺的执着与痴情令她感受到了爱情的美好和无限的同情，自然不能同此前一般是非不分、袖手旁观。

（二）对生存权的争取

再读作品，笔者发现红娘给予张生莺莺百般帮助的动因，除了陈词滥调的同情之外，还有自己的一些“私心”。其一，若张生莺莺二人最后无法结合，在红娘便死罪难逃。因此，为了自己的生存与性命，只有让二人功德圆满才能全身而退。其二，郑恒倚仗父权，人品低劣。封建社会一直盛行“陪房制”，丫鬟将作为陪嫁品要么继续为奴，要么成为小妾。因此，红娘的价值判断更多的是“从实际利益上考虑，重要的是怎样活下去，怎样更好的活下去”（4）。故而，与其说是出自于道德的制高点、人性的完美无缺去帮助张崔二人，不如说是对生存的渴望、对自由的追求让此事两全其美。

（三）朦胧的爱慕

王实甫《西厢记》是在唐人元稹传奇小说《莺莺传》、金代董解元《西厢记诸宫调》的基础上写成的。《莺莺传》里，张生是一个“始乱终弃的无行文人”。而在王实甫的笔下则变成了一个专注执着又充满书呆气的“傻角”，他对爱情一往情深，对爱情诚挚投入，可谓是风流倜傥、儒雅多情的美男子形象，这样的良好形象，必定会让女孩为之倾动。若不其然，在王实甫笔下，大家闺秀崔莺莺第一次见到他就被他迷得神魂掉到，夜不能寐[5]。（5）但是，熟不知，其实红娘在第一次见到张生后也被他的形象所迷住了。所以在三本四折“佳期”之前，在张生表示“今夜成就了事呵，小生不敢有忘”的时候，红娘终于说出了自己的心思：“不图你甚白璧黄金，则要你满头花，拖地锦”满头花是指盛妆，拖地锦是女子结婚时的披红，也就是说，这些就是金元时代的结婚礼服。从这可以看出，红娘是对张生心存爱恋的。

综上所述，无论是自身前后截然不同的态度转变还是对生存权的争取，还是对于张生朦胧的爱慕，都可以看出红娘并非无私的帮助别人。然而也正是这样有血有肉的红娘，才是最贴切人物性格的展现，丰满的人性美跃然纸上。

总之，红娘是王实甫《西厢记》中一个极具个性的人物。这个在《莺莺传》里毫无起眼的小丫鬟，到了王实甫笔下，却成为一个经典形象。甚至有人说，没有红娘，就没有张生、莺莺之间的爱情，也就没有《西厢记》。可见，紅娘在《西厢记》中的重要地位。

注释：

王季思、黄天骥、吴国钦等.元杂剧选注上册[M].北京.北京出版社.1980.

王季思、黄天骥、吴国钦等.元杂剧选注上册[M].北京.北京出版社.1980.

幺书仪.元人杂剧与元代社会[M].北京.北京大学出版社.1997.

李晓梅.西厢记中红娘“助崔张结合”之动因探析[J].中国古代小说喜剧研究丛刊.2004（2）.

廖奔、刘彦君.中国戏曲发展简史[M].山西.山西教育出版社.2006.

参考文献：

[1]王季思，黄天骥，吴国钦等.元杂剧选注上册[M].北京.北京出版社，1980.

[2]幺书仪.元人杂剧与元代社会[M].北京.北京大学出版社，1997.

[3]廖奔，刘彦君.中国戏曲发展简史[M].山西.山西教育出版社，2006.

[4][元]王实甫.西厢记[M].合肥：黄山书社，2001.

[5]王丹，张丽.对西厢记中“红娘”形象的探析[I].戏剧之家，2015 （12）.

[6]马丽娜.西厢记中的红娘形象探析[I].文学教育（上），2014 （9）.

[7]周传家.从西厢记到红娘[J].戏曲艺术，2000 （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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