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国共产党执政方式的现代化

【内容提要】 现代化与现代性是一体的。现代化是过程的表现，现代性是现代化的结果。西方的现代化只是现代化的一种表现形式。中国有自己的现代化特色，其中党的执政方式也有自己的特色。我们党的执政方式也表现为多方面的现代化要素，并呈现为中国特色的现代化：党的执政方式的人本化、科学化、科技化、民主化、法治化、制度化、理性化、仁德化、能力化、行动化。各种现代化要素有机统一能进一步提升党的执政能力和执政水平。中国共产党的执政方式是现代化与现代性的统一体，并且具有鲜明的中国实践特色、理论特色、时代特色和民族特色。

【关键词】 中国共产党 执政方式 现代化

【作者简介】 沈尚武，中共上海市嘉定区委党校哲学博士、经济学博士后。

【中图分类号】 G640 【文献标识码】 A 【文章编号】 2095-5103（2013）01-0004-04

一、党执政方式现代化的理论分析

我们一般认为，现代化与现代性是一体的，现代化主要表现为过程，现代性主要表现为结果。现代化是动态性的“因”，现代性则呈现为静态的“果”；由现代化过程，产生出现代性的特征。

从韦伯学派的观点看来，现代化就是“合理化”，是一种全面的理性的发展过程。①

在当下中国特色社会主义初级阶段，党领导人民不断地推进社会主义现代化建设，首先我们党的领导和执政方式要不断地现代化。执政能力的高低，同执政方式有密切联系。执政方式则专指党控制、驾御和影响国家公共权力的体制、机制、途径、手段和方法。科学的执政方式实质上是一种领导运行机制，它表现为一种执政能力，一种体制、机制保证。

执政方式的变革要适应时代发展和实践的需要。执政方式是党的执政理念、执政方略在执政行为中的具体化。执政党必须通过一定的途径、方法和机制来掌握、运用和控制图家政权，以实现党的执政目标。执政方式的核心问题，是怎样处理执政党与国家政权之间的关系，即执政党以什么样的途径、方法把其政治主张变为国家的意志和人民群众的自觉行动。新中国成立以来，特别是改革开放以来，我们党对执政理念的认识有了新的飞跃，党对社会主义时期如何执政、用什么方式执政的认识不断深化，从而积极地推进执政方式的改革和创新，逐步形成了科学执政、民主执政、依法执政的新理念。

回顾近年来党的执政方式变革的历程，可以发现，我们党已经开始把党政关系问题放置在执政党、公共权力和社会这样一个大的系统中重新考量，并进而把党政关系放在执政党的执政方式这样一个新的视角来深入考察。从党的十五大提出改革和完善党的领导方式和执政方式，到党的十六大提出实现党的领导、依法治国与人民当家作主的有机统一。党的十六届四中全会提出“科学执政、民主执政和依法执政”。党的十七大明确提出要按照科学执政、民主执政、依法执政的要求改善领导方式和执政方式。党的十八大提出“全面提高党的建设科学化水平”。这些都是为了在我们这样一个独特的东方大国，在中国共产党长期执政的背景下，如何更科学、更高效、更有力地实现对国家政权的科学领导，以引领中国人民顺利实现民族复兴。

在我们党长期执政这样一种前提下，改进党的执政方式和领导方式，需要集中思考和解决两个方面的核心问题。

第一个是执政党如何掌好权、管好权、用好权的问题。要掌好权，使党的执政地位得到不断巩固，这是改进党的执政方式的前提。党的领导方式和执政方式的改进，必须有利于党的执政地位的稳固。要管好权，使党的拒腐防变能力得到不断提高，这是改进党的执政方式的关键。要用好权，使党的执政水平和执政能力得到不断提升，是改进党的执政方式的目标。当中一个最大难点是，长期执政的政党制度如何与人民民主的国家政权实现制度上的有机结合。

第二个是执政党如何使国家权力运行机制畅通有效的问题。如何建立新型的党政关系，是变革党的执政方式和领导方式的切入点。党必须坚持其领导核心地位，但要确立党政职能分开的新的执政理念，建立起重大决策统一、重要职务交叉兼职、具体职能分开的党政领导体制。建立相应的权力运行约束机制，使执政党和国家权力机关的活动受到严格的监督和制约。同时，要重视和加强对执政党自身权力的监督和制约。

面对国际国内形势的变化和党的自身状况的变化，要完善党的领导方式和执政方式，十分紧迫的任务是要深化对执政党的执政理念、执政方略、执政基础、执政体制、执政资源等基本理论研究，深化对执政党执政规律的科学认识。

二、党执政方式的现代化特色

在半个多世纪的执政实践中，中国共产党积累了执政的成功经验，主要是：必须坚持党在指导思想上的与时俱进，用发展着的马克思主义指导新的实践；必须坚持推进社会主义的自我完善，增强社会主义的生机和活力；必须坚持抓好发展这个党执政兴国的第一要务，把发展作为解决中国一切问题的关键；必须坚持立党为公、执政为民，始终保持党同人民群众的血肉联系；必须坚持科学执政、民主执政、依法执政，不断完善党的领导方式和执政方式；必须坚持以改革的精神加强党的建设，不断增强党的创造力、凝聚力、战斗力。其中，执政方式的现代化水平要不断提高。我们参照上述的现代化理论来分析党的执政方式的现代化特色，具体表现为：

（一） 人本化

人本化，就是逐步实行以人为本的思想，进而提高服务群众的水平。科学发展观的核心是以人为本。以人为本，就是以最广大人民的根本利益为本。以人为本，体现了马克思主义历史唯物论的基本原理，体现了我们党全心全意为人民服务的根本宗旨和我们推动经济社会发展的根本要求。我们党的一切奋斗和工作都是为了造福人民。坚持以人为本，就要始终把实现好、维护好、发展好最广大人民的根本利益作为党和国家一切工作的出发点和落脚点，尊重人民主体地位，发挥人民首创精神，保障人民各项权益，走共同富裕道路，促进人的全面发展，做到发展为了人民、发展依靠人民、发展成果由人民共享。

党的群众路线充分体现了以人为本的执政方式。群众路线是我党处理和对待党和群众关系问题的根本态度和领导方法。党的群众路线就是一切为了群众，一切依靠群众，从群众中来，到群众中去。我党的群众路线是党联系人民群众的正确途径和方法。历史经验证明：什么时候党的群众路线执行得好，党群关系密切，党的事业就发展顺利；什么时候党的群众路线执行得不好，党群关系受损，党的事业就会遭受挫折。全党必须认真贯彻党的群众路线，做到以人为本。

（二） 科学化

科学化，就是逐步探索和运用科学规律的过程，进而提高领导的科学水平。要把握执政规律，不断提高科学执政能力和水平。科学执政，就是按照科学的思想、理论和科学的制度、方法来执政，进一步认识和把握共产党执政规律、社会主义建设规律、人类社会发展规律。正如管仲所倡导：“道之所言者一也，而用之者异。有闻道而好为家者，一家之人也；有闻道而好为乡者，一乡之人也；有闻道而好为国者，一国之人也；有闻道而好为天下者，天下之人也；有闻道而好定万物者，天下之配也。”②我们党有了邓小平理论，知道了什么是社会主义以及怎样建设社会主义；我们党有了三个代表理论，知道了建设一个什么样的党以及怎样建设党；我们党有了科学发展观，知道了实现什么样的发展以及怎样发展。

我们党提出要不断深化对共产党的执政规律、社会主义建设规律、人类社会发展规律的认识，就是要把加强党的执政能力建设建立在更加自觉地运用客观规律的基础之上。要以科学的执政理念、科学的执政制度、科学的执政方法领导中国特色社会主义建设事业，推动五大文明，即物质文明、政治文明、精神文明、社会文明和生态文明的协调发展。

（三） 科技化

科技化，就是逐步推广科技的过程，进而提高领导的科技含量。科学技术是第一生产力，而且是先进生产力的集中体现和主要标志。在社会主义国家，一个真正的马克思主义政党执政后，根本任务就是发展社会生产力。发展是硬道理。只有紧紧抓住和不断推动发展，才能从根本上把握人民的愿望，把握社会主义现代化建设的本质，把握我们党执政兴国的关键。这就是要求我们必须坚持把发展作为党执政兴国的第一要务，牢牢扭住经济建设这个中心，坚持聚精会神搞建设、一心一意谋发展，不断解放和发展社会生产力。

发展的优势蕴藏于知识和科技之中，科技进步和创新是发展生产力的决定因素，强调迎接当今世界科学技术突飞猛进和知识经济迅速兴起的挑战，最重要的是坚持创新。创新是民族进步的灵魂，是国家兴旺发达的不竭动力。科学的本质是创新，创新的关键在人才，人才的成长靠教育。人才资源是第一资源。科学技术实力和国民教育水平，始终是衡量综合国力和社会文明程度的重要标志，也是每个国家走向繁荣昌盛的两个不可缺少的飞轮。为此，党中央相继提出了科教兴国和人才强国的战略。

（四） 民主化

民主化，就是逐步实行民主的过程，进而提高民主质量。强化执政宗旨，加快推进民主执政的制度化进程。民主执政是马克思主义政党的本质要求，要坚持为人民执政、靠人民执政，发展中国特色社会主义民主政治，推进社会主义民主政治的制度化、规范化、程序化，以民主的制度、民主的形式、民主的手段支持和保证人民当家作主。要进一步健全民主制度，保证人民依法实行民主选举、民主决策、民主管理、民主监督，充分发挥人民群众和社会各方面的积极性、主动性、创造性，共同做好改革发展稳定的各项工作；要继续完善和扩大党内民主，加强对权力的监督，保证把人民赋予的权力真正用来为人民谋利益。坚持民主执政，就是要坚持为人民执政、靠人民执政，支持和保证人民当家作主，坚持和完善人民民主专政，坚持和完善民主集中制，以发展党内民主带动人民民主，壮大最广泛的爱国统一战线。

随着社会的发展，人们越来越多地把“协商”方式纳入民主实践中来，通过不同利益主体之间互相协商达成共识，使矛盾得到相对的解决。民主的一个特殊功能，就是为不同利益群体反映自己的要求、表达自己的愿望和不满提供一种途径、方式、方法，是一种具有特殊功能的“民主通道”。民主以制度保障了社会成员的平等权利，使社会中的大多数成员成为这个社会的积极主体，每个人能够充分发挥自己主动性和创造性。

（五） 法治化

法治化，就是逐步实行法治的过程，进而提高依法执政的质量。坚持依法执政，努力建设社会主义法治国家。坚持依法执政，就要善于使党的主张通过法定程序转化为国家意志，使党的主张和人民的意志统一起来，从制度上、法律上保证党的路线方针政策的贯彻实施。法治是现代文明的重要成果和标志。只有依法治国，从制度和法律上保证党的基本路线和基本方针的贯彻实施。

把政党活动纳入法治轨道，保证执政活动有法可依，并不断推进执政的法制化，这是世界上大多数国家政党政治发展的规律。依法治国首先需要党做到依法执政。依法执政的一个显著特点，就是坚持把党的领导、人民当家作主和依法治国有机结合起来，不断改革和完善党的领导方式和执政方式，使党的政策、主张经过法定机关和程序上升为国家意志，从法律和制度上保证党的路线方针政策的贯彻实施。依法治国是依法执政的前提和基础，依法执政是依法治国的重要内容和必然要求。依法治国必然地要求依法执政。因为执政党服从宪法和法律与坚持党的领导从本质上是一致的，遵从宪法和法律与遵从人民的意志是一致的。从这个意义上说，依法执政就是使民主法律化、制度化，就是要逐步使民主法律、制度不因领导人的改变而改变，不因领导人的看法和注意力的改变而改变。所以，从根本上来说，依法治国和依法执政是内在地统一在一起的。可以说，党依法执政的能力决定着依法治国的成效，同样，依法治国的效果又是对党依法执政能力的检验。

（六） 制度化

制度化，就是逐步规范化，进而提高领导效益。制度是根据实际情况，人为设计的人们之间互动关系的约束或激励体制和机制。制度在社会中具有基础性的作用，是决定长期绩效的重要因素。制度在社会中的主要作用，是通过建立一个人们互动的稳定结构来减少不确定性。然而，制度的稳定性丝毫不否定它们处于变迁之中这一事实。从惯例、行为准则、行为规范到成文法、普通法及个人之间的契约，制度总是处在演化之中，因而也在不断改变着对我们来说可能的选择。

制度化是指群体和组织的社会生活从特殊的、不固定的方式向被普遍认可的固定化模式的转化过程。制度化是群体与组织发展和成熟的过程，也是整个社会生活规范化、有序化、信息化的变迁过程。特别是运用“制度加科技”加强对权力的制约和监督，确保权力在阳光下运行、资源在市场中配置、资金在网络中监管。同时，利用信息网络制度来教育广大党员和群众。一旦形成长效制度和机制，工作起来井井有条，效率很高。就像民主制度化、法治制度化等就能体现出公开、公正、透明、高效工作状态，就能体现出领导的水平。

（七） 理性化

理性化，就是形成理性判断和理性行动的过程，而不是感情用事，进而提高执政的合理性。在西方哲学的发展中，理性由思辨理性转变为认知理性，进而变成工具理性，当今则称为“智能”，即单纯的认识能力。这一传统一直延续到现代，以至人们讨论现代社会的“现代性”时，不能不将理性作为“现代性”的一个重要标志，甚至不能不说，“现代化”就是“理性化”，“现代性”就是“理性”。理性化是合理地指向有意识的目标实现的行为过程。韦伯的理性化是指在一定的习俗、制度、情感、规范、意志和信念下产生的，意义的价值与理性共同发挥着作用，而且意义的向导性或者说“行动的自我趋向性”，往往作为理性化行动的一个先行存在而发挥作用，意义内在于一切行动之中，无意义则一切行动就不会发生。例如我们党对南海问题的处理就十分理性，我们坚持和平与发展是时代的主题，但也不否认局部的战争，我们有原则性也有灵活性。再如，我们党和国家对房价的调控，让房价合理回归，就是一种理性化的表现。

（八） 仁德化

仁德化，就是实行仁政的过程，进而提高领导的人性化水平。古时的为政者都十分注重道德的修养，重施“仁政”，因为只有如此方能真正得民心，教化万民。如今，党执政也要用仁政的方式来顺民意。仁就是情感，更确切地说，是道德情感。仁从原始亲情开始，进而展开为仁民、爱物，直到“天地万物一体”境界，最后找到了人的“安身立命”之地。从总体上说，儒家哲学是知、情、合一论者，也就是真、善、美合一论者。儒家最关心的，是具有“普遍有效性”的道德情感。人与人、人与世界的关系，不只是认知关系，人不只是认识主体。人与人、人与世界的关系还是情感交流的关系，在这一关系中，人是德性主体，承担着道德义务。我们党为实现自己的价值，实行仁政，做到利为民所谋，情为民所系，权为民所用，充分体现了仁德化的执政方式。

（九） 能力化

能力化就是不断提高领导能力的过程。中国共产党对中国社会的进步和发展产生了广泛而深刻的影响，这都是以某种方式在实施领导，是中国共产党领导作用的重要体现，因为领导力在本质上是一种影响力。以执政的方式，即通过执掌国家政权来进行领导，是其最主要、最核心的领导方式。这样，执政能力也就成为其最重要的领导能力。正如党的十六届四中全会《决定》指出的：“当前和今后一个时期，加强党的执政能力建设的主要任务是：按照推动社会主义物质文明、政治文明、精神文明协调发展的要求，不断提高驾驭社会主义市场经济的能力、发展社会主义民主政治的能力、建设社会主义先进文化的能力、构建社会主义和谐社会的能力、应对国际局势和处理国际事务的能力。”

（十） 行动化

行动化是通过具体实践活动和行动、以身作则的方式来提高领导力的过程。

社会生活在本质上是实践的。首先，构成社会的人是从事实践活动的人，推动社会运动的力量是千百万人的社会实践活动；其次，社会生活的全部内容就是不断进行的社会实践；再次，实践既是人的自觉能动性的表现，也是人的自觉能动性的根源，是人的生命表现和本质特性。同样，党的路线方针政策是党和党员的生命线。党的领导力和执政能力就是党的生命力。党和党员要以自身的生命力来影响广大群众。

我们党以以身作则的方式来领导人民群众仍不失为先进的现代化的方式。历史的前进是人民群众的各种力量合力的结果，同样，我们相信党的领导和执政能力水平的提高，也是各种现代化执政方式要素合力的结果。在实践活动中，我们党以行动化为动力，以人本化为宗旨，以能力化为必要条件，以科学化为根据，以科技化、民主化、法治化、制度化为手段，以仁德化晓之以情，以理性化晓之以理，从而共同达到立党为公、执政为民。

注 释：

① 参见罗荣渠：《现代化新论——世界与中国的现代化进程》，商务印书馆2004年版，第14—15页。

② 《管子·形势二》。

责任编辑：周振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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