干爸
黄小玲出国打工挣到钱,给老同学肖大妃汇了二十万,请她找人把老爸的房子装修一下,因母亲去世早,想让老爸多享几年福。
肖大妃每用一笔钱都开一张发票给她,一算约十七万左右,还有三万元说是退给了老爸。黄小玲打电话问老爸退钱没有,他总是支支吾吾。
前两天,老邻居董医生在微信里说老爸病了,黄小玲给老爸打电话,老爸却说没生病。老人总是报喜不报忧,黄小玲不放心,悄悄地回来了。
到了家,黄小玲敲了半天门也不见开门,推开门进屋一看,屋里没人。老爸去哪儿了?
黄小玲放下行李,给老爸打电话,半天也不接。于是她又给肖大妃打电话,对方在通话中。
这时手机响了,一看是董医生打来的,电话里除了问一声好,啥也听不清了。原来是排风扇的噪声太响了,黄小玲再抬头一看,头顶的排风扇外壳都发黄了。当时肖大妃发来的排气扇发票,那是进口货,超静音的,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装修的事本来是不想托付给肖大妃的,因村里的年轻人都出去打工了,只有她还留守在家。
黄小玲关掉排风扇,拨通董医生的手机。原来老爸起夜时晕倒了,是肖大妃送他去的县医院,经检查是脑出血,现在需要家属带钱缴费办住院。
黄小玲放下电话,去老爸房间的柜子里找银行卡和存单。谁知犄角旮旯都翻遍了,也没找见银行卡。黄小玲想,还是快点赶到医院问老爸吧。
肖大妃开车接黄小玲。上了车,黄小玲问肖大妃:“装修二十万够不够?不够我再补给你。”
“够了,只用了十七万,剩下的三万块我转给黄干爸吧,你看行不行。”肖大妃似乎才想起这事。说着话,肖大妃拨通了一个电话:“李干爸,最近我手头有点紧,您替我送客户的钱,年底才能打给您呢……您说什么?您把养老金先借给我用?行!行!在我手上肯定能升值,感谢您总是在关键时刻帮到我,您是我最亲的干爸……”
这些肉麻的话,黄小玲怎么听起来那么耳熟,原来是在《今日说法》栏目中,她已看过好几期节目,老人的钱被年轻骗子打着亲情牌骗光了。老爸的银行卡找不到,是不是也被骗了?
车子进了医院大门,黄小玲跳下车跑进大楼。医生说病人已说不出话了,口角歪斜,是脑出血压到语言中枢神经了。他让黄小玲先在手术同意书上签字,然后去住院部办手续。接着,把一张缴费通知单递给黄小玲。押金五万块,黄小玲一时拿不出这么多钱。医生说,签完字由他担保可以先手术,他让黄小玲尽快回家去取钱。
黄小玲回到病房,把老爸的衣服兜翻了个底朝天,也没有找到银行卡。找出老爸的手机,打开一看,微信里仅有八千多块钱,黄小玲自己的支付宝里也就两万多,她只好打电话跟亲朋好友借。最后七拼八凑才借到一万多。正在这时,护士长进到病房,说黄小玲没办入院手续,这张病床有病人来了。
眼看病床没了,黄小玲急得眼泪都快要出来了。这时,只见肖大妃拎着一只小红包跑过来,大声对护士长说:“我们是来交费的,这张病床黄老先生早订下了。”说罢,拉着黄小玲来到住院收费处,从小红包里取出几张银行卡,说这是黄老爸让她代为保管的。
黄小玲忙抽出一张卡,收费员说:“请输密码!”
黄小玲看着肖大妃说:“我爸没有告诉我密码呀?他告诉你了吗?”
肖大妃指指黄小玲的胸口。
黄小玲还是摇摇头说:“我爸的确没有告诉过我,那咋办?”
肖大妃说:“我是说,你把你的心形玉坠拿出来,就知道了。你爸当初就这么对我说的。”
黄小玲从领口把玉坠取出来。这是一只鸡心玉坠,玉坯做底,正面嵌着一面镜子,镜子里是黄小玲儿时的照片;背面嵌着一面黄铜镜子。肖大妃把铜镜一摁,玉坠自动打开,一张发黄的纸条掉了下来,上面记录着各张银行卡的密码和款额。
老爸经过手术和康复治疗,恢复良好。黄小玲为他熬了鸡汤送到病房。老爸接过鸡汤,一头埋進碗里,黄小玲跟他说起老人被骗钱的事,顺便问起银行卡的事,“那装修剩下的三万块钱呢?肖大妃说还给您了。”黄小玲又想起三万元是肖大妃主动提出还老爸的事。
“没有全到账呢,但是一直在还我。”黄老爸把手机递过来,“你打开微信自己看吧。”
黄小玲打开老爸的微信:“您啥时候学会这新鲜玩意儿的?是不是您干女儿教的,让你们好转钱给她做生意,没看到三万块呀。”
“她一天转六百块给我,五十天可以转完。”黄老爸说。
“为什么连三万块钱都要分五十期微信转给您?她这是缓兵之计,多留一天多挣一天的利息。”黄小玲气哼哼地说。
“你这是门缝里看人。她是分早、中、晚各发二百块钱红包给我,如果我及时收了,说明我还能生活自理;如果不按时收钱,她就打电话,电话没电了或打不通,她就开车过来或让熟人过来,看看我有没有出现危险。”老爸说到这里,抹了一把眼泪,“去年端午节,我高血压犯了昏倒在地上,要不是肖大妃发现我没及时收红包,电话又没人接,立即开车过来送我去医院,我早去世了。你回来那天夜里,正是她发现头天晚上发的红包我没收,电话又打不通,立马过来看我晕倒在地上,才及时把我送到医院的。”
“那卡呢?还不是被她骗去用好久了。”
“卡是放在她那里,是因为我害怕万一哪天我猝死或发生意外什么的,怕你一时找不到卡,才放在她那里,密码我写在纸条上,放你戴的心形玉吊坠的夹层里。密码难道你忘记了,是你和你妈的生日。”
“那进口的排气扇实际上是旧的,天然气换液化气瓶的事你知不知情?”黄小玲又问。
“那是我要求这样的,因为我年纪大耳朵背,进口排气扇一丝声音都没有,我常常忘关,费了好多电,旧的嗓音大我能及时关;液化气瓶我用习惯了,天然气用不惯,害怕忘了关,出事。另外,我有自己的小心眼,液化气用完了,肖大妃定时来换瓶,还可以请她顺便捎带些生活用品,并能有人来聊聊天,排遣许多寂寞多好。”
黄小玲奇怪地问:“她一个生意人,为什么做这么多不挣钱的好事情呢?”
黄老爸摇摇头说:“她之所以这样做,是想把她欠爸妈的爱,还给她爸妈当年的这帮发小的。”
原来,肖大妃高中一毕业就出去打工了,父母在家生了病,常常生活不能自理,仍一直瞒着女儿,女儿打电话回来,总是报喜不报忧,都是黄老爸他们这帮发小无私地帮衬着。
几年前,肖大妃父母因积劳成疾双双去世,回来办丧事的肖大妃,翻到父亲留的遗书,唯一要求是:“你把咱家几位老友当作干爸吧,我们欠人家的人情,你一定要还哟。”并列了一张清单,把来帮忙的都折算出工钱:黄老爸七千四,老司机三千二,董医生五千……
因为这些发小,农闲时可以进城打小工挣钱的,因帮忙照顾肖爸肖妈,就耽误了做工挣钱。肖大妃按清单,一家一家地去付钱时,发小们都说是自愿的,免费,没收。
于是,她决定留在家乡,自己开公司当老板干老年服务的老本行,她发现发达地区老年服务业需求量大,而欠发达的故乡需求量更大。她顺便到老年志愿服务中心当志愿者,还当年爸妈“欠”下的人情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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