喋血押运上海滩
一
路建功最近遇上了一件苦差事。半个月前,因为在一次锄奸行动中的出色表现,他被破格任命为独立团三营营长。接下来的几个月,敌方对苏区的围剿越来越猛烈,路建功连睡觉都是在战壕里。不料,几天前,上级忽然找他谈话,要他暂时离开苏区,前往上海执行一项秘密使命。
最近上海的中央特科经费非常紧张,之前本来是有一条运送经费路线,但是被敌方截获了。于是,上级决定派一名政治可靠的同志带着十斤黄金只身前往上海滩,送交给中央特科的同志。经过反复斟酌,从十几名人选中挑选出路建功。路建功虽然一万个不情愿,无奈事情已经板上钉钉,只好背着黄金上路了。
火车缓缓开进上海火车站。现在的上海滩比地狱还要恐怖,码头、车站到处布满了特务,随时准备逮捕误入陷阱的猎物。路建功坐在一个不起眼的角落,低头看看手表,已接近上午十一点钟,还有半个小时就到站了。出发前上级特别交代过,让他下火车后直接到七号站台,交通科的孙胖子在那里接应他,会将他带到接头的地方。
火车停了下来,路建功下了火车,一路找到七号站台,靠着水泥柱子开始等孙胖子。过了好一阵子,还不见人影。正自焦急,忽见一个衣衫褴褛的乞丐走了过来,手里端着个破碗,用上海话说道:“先生,给点钱吧,已经两天没吃东西啦。”路建功不想节外生枝,连忙躲到了一边。
谁想那乞丐不依不饶地扑上来,跪在他面前,抱着他的腿说:“先生,你好心有好报,就施舍两个吧。”路建功正要弯腰推开他,忽听那乞丐低声说:“是建功同志吧,我是孙胖子。跟我来!”路建功稍一愣神,还是故意将他推倒在地。孙胖子装模作样地嚷嚷着,骂骂咧咧地拿起破碗走开了。
路建功跟着他来到一条胡同里。孙胖子快速换上一身车夫的衣服,指着一辆黄包车说:“赶紧上去,我拉你去另外一个地方。”
路建功赶紧坐了上去,孙胖子拉起黄包车飞跑起来。
沿着大街来回绕了几圈,孙胖子确定无人跟踪后,才朝着指定的地方赶去。没过多久,黄包车在一个弄堂里的小院前停下来。孙胖子上前叩门,轻叩两声,又重叩两声,才见一个小青年开了门。二人来到屋里,只见一个戴眼镜的男人早已等在那里。
孙胖子说道:“建功同志,这位是洪科长。”二人握了握手,洪科长转头冲孙胖子说:“你的任务完成了,赶紧回去吧。”孙胖子道了声“是”,出了小院来到公交站,上了一辆公交车,直接去了马场路的罗曼蒂克咖啡馆。
这个时间,咖啡馆里的客人不是很多,三三两两地聚在一起低声细语。孙胖子四下瞄了瞄,才走进三号包厢,只见一位穿着阔绰的中年人正在喝咖啡。
此人是中统上海站副站长储一南!孙胖子坐了下来,低声说:“目标是苏区的一个营长,怀揣十斤黄金只身来上海滩,是给特科送活动经费的。”
储一南抿了口咖啡,冷冷道:“我对十斤黄金不感兴趣。我了解你们的财务情况,十斤黄金可不是一笔小数目,说不定会由你们的特科负责人老刘亲自接收。等他们暗中接头时,要将他们一举成擒!”其实,孙胖子早已被储一南暗中收买,做了中统的内奸。但是,他只是交通科的一名普通交通员,根本无法得知特科机关的重要联络点,至于特科负责人老刘他更是见都没见过。储一南是老江湖了,让他耐心潜伏待机而动。果然,这次苏区派人押运黄金过来,交通科长看他平时表现不错,特别指派他去火车站接人。储一南得知这个情况后,高兴坏了,让他随时通报消息。
沉默一阵,储一南说道:“照你看,他们会什么时候接头?”孙胖子说:“应该会很快。听说特科最近策划了几个行动,急需经费。”储一南略一沉吟,让他赶紧回去以免惹人怀疑。待孙胖子走后,储一南快速回到站里,立马召集属下开会,紧急部署。十多分钟后,他就带着一群人风风火火地向弄堂小院扑了过去。他们在小院对面的阁楼里扎下营,撒下了铺天大网,将小院死死地罩在了其中。
夜幕罩了下来。按孙胖子的分析,路建功应该去和老刘接头呀,可是一连几个小时过去了,怎么小院里还一点动静都没有呢?储一南坐在桌子边,一根接一根地抽着烟,正自纳闷,忽见一名属下从窗户边闪了过来,急道:“副站长,小院里有人出来了!”储一南急忙来到窗户边,借着路灯的光,只见一个青年人拉着一辆黄包车从小院里出来了,接着又走出一个人,穿着黑风衣,领子竖了起来,头上又戴着黑帽,完全看不清长相。那人坐上车后,黄包车飞快地离开了。
虽然没看清那人的长相,但是从孙胖子介绍的路建功的体貌特征来看,那人绝对不是路建功。储一南摆了个手势,示意属下不要轻举妄动。只要路建功还没有出来,就一直等下去。
储一南立在窗边,也就一盏茶的工夫,黄包车又急匆匆地回来了,人还是先前那两个人。但是二人明显露出很慌乱的样子,拉车的在小院门口停车时,布鞋还甩掉了一只,都没来得及穿上,就火速敲门冲进了小院里。
看二人慌里慌张的样子,肯定是遇到了什么事!储一南心里开始犯疑,自己这边布置得非常谨慎,应该没出什么纰漏,会是什么紧急情况呢?
二
连日的舟车劳顿,让路建功身子一挨床板就呼呼大睡起来。忽听一声破门声,路建功虽在睡梦中还是给惊醒了。洪科长闯了进来,急道:“建功同志,出事了!我刚接到中统上海站内线的一条消息,说储一南今天带着一批人突然进行了一项特别任务。内线多方打听,只听到布置任务时说了‘黄金’、‘押运’什么的,具体是什么特别任务不清楚。”
路建功闻言心里“咯噔”一声,照内线传来的消息判断,中统的特务们很可能已经把小院包围了,可是他们为什么不冲进来抓人呢?沉吟片刻,他明白了,看来对方对十斤黄金不感兴趣,这是要放长线钓大鱼啊。好险!幸亏自己没有立马和老刘接头,否则让对方顺藤摸瓜抓到老刘,后果不堪设想。
时间在一分一秒地流逝。路建功着急地说:“那,现在怎么办?”洪科长说:“他们的目标既然不是黄金,我想他们暂时不会进来抓人。你先等着,我马上用电话联络交通科,让他们另找一处安全的地方。我们要立即转移。”
路建功点点头,洪科长即刻去了另外一个房间打了电话,没多久孙胖子就过来了,说自己接到上级指令,带他们去另外一处安全的地方。他挪开角落的一个立柜,顿时露出一个黑幽幽的洞口,三人钻了进去。
摸黑走了一段,三人进了马路下面的下水道。又走了十多分钟,孙胖子掀开井盖钻了出来,路建功和洪科长紧随其后。孙胖子拦了三辆黄包车,载着三人直奔江边而去。黄包车一路狂奔,在码头上的一间仓库前停了下来。孙胖子将二人带了进去,然后打开灯,手指着角落的一个暗门,说道:“洪科长,遇到紧急情况就打开暗门,外面停着一艘快船,随时可以驶进黄浦江。”
孙胖子走后,二人席地坐下。路建功冲洪科长说道:“洪科长,还是赶紧安排我和老刘见面吧,交了黄金心里就踏实了。这么一大笔数目,万一有个闪失,我回去没法向上级交代呀。”
洪科长笑了笑,让他不要着急,还跟他唠起了家常。路建功哪有这个心思,干脆将装满黄金的子弹袋甩给他,急道:“我没空跟你闲扯,黄金从现在起交给你了,我不管啦!”
洪科长哈哈笑道:“路营长,你这个独立团的‘刺儿头’果然名不虚传啊。”路建功看他还有心思打趣自己,正要发火,忽听仓库外面响起了枪声,像是有两股人马已经近距离交火了。
路建功连忙掏出枪,身子鱼跃而起,躲在门口,暗道:“洪科长,我们是不是暴露啦?”洪科长让他不必担心,走过去伸手拉开暗门,果然看到一艘小快船,一个大叔蹲在船头,随时准备开动快船。洪科长连忙拉着路建功钻出了暗门,刚坐上船,就见仓库的大门被撞开,三四名枪手冲了过来,不过都是自己人,也都上了船。待众人都坐稳后,快船飞一般地驶向了黄浦江深处。
洪科长冲领头的一名枪手说:“怎么样?打中目标了吗?”那名枪手点头道:“打中了,是我亲自打中的,至少有两枪打在了目标的心脏位置,可以肯定目标活不了了。”洪科长猛地喊了一声“好”,拍了拍那名枪手的肩膀,欣喜地说:“这回你可立了大功啦。”
那名枪手起身敬了一个标准的军礼。接下来洪科长又详细询问了双方交火的细节,谈到高兴处,竟然哈哈大笑起来。一旁的路建功完全蒙了,插口道:“洪科长,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洪科长说道:“建功同志,你以后会知道的。”路建功道:“洪科长,不是说中央特科急需活动经费吗?自从我带着黄金来到上海滩后,好像根本没有人拿我当回事。刚刚你们在仓库外面又实施了一场暗杀行动对吧?你们在暗杀谁?你们到底还要不要黄金啦?我是冒着掉脑袋的危险送来的,可是你们……”路建功气得说不下去了。
三
洪科长沉默了一阵,才开口道:“建功同志,反正任务已经圆满完成了,我就不瞒你了。”其实,此次派遣路建功从苏区押运十斤黄金到上海滩只是表面任务,比表面任务更为重要的是刺杀中统上海站副站长储一南!此人曾在德国特工学校深造过,心狠手辣,行事从来不着痕迹,归国后即被中统委以重任,在上海站担任副站长。短短半年多时间,储一南就接连搞掉了上海方面的几位负责同志。
在这种非常情况下,中央特科决定不惜一切代价除掉储一南!“锄奸队”针对储一南接连实施了好几次暗杀,无奈此人行踪诡秘,一向深居简出,给暗杀造成了极大的困难,始终未能成功。这次路建功押运经费来上海滩,中央特科故意放出消息,就是给储一南下了个诱饵,好诱他上钩。
从路建功下火车开始,接着在小院里故意逗留,最后遭遇紧急情况转移到码头仓库,这一路下来都是假戏真做,最终目的就是把储一南诱到码头仓库前。进出仓库的通道两边堆满了四五米高的物资,枪手刚好可以埋伏在上面居高临下实施暗杀。储一南听到消息知道此次接头的重要性,一定会亲临现场指挥的。枪手们早已经埋伏在预定位置并且掌握了他的体貌特征,只待他一进入埋伏圈,就将他打成筛子。
果不其然,储一南上当了。路建功想了想,望着刚才说话的枪手说:“你确定自己刚才打死的是储一南?”那名枪手肯定地点点头,说:“据内线传来的消息,储一南个头有一米八左右,脸瘦长瘦长的。而且他是个时间观念很强的人,每次行动时左手总拿着一块金色怀表。刚才我看得真真的,目标手里的金色怀表在路灯下一闪一闪的,然后我才开的枪。”
路建功一时没说话,洪科长说:“建功同志,你放心,绝对不会出错的。现在我马上带你去见老刘,当面交接黄金,也好让你尽快完成任务。”船又开了一阵,在一个隐蔽的渡口处靠了岸。
众人刚上岸,忽见一个人跑了过来,是孙胖子。只见他跑到洪科长面前,喘着气说:“洪科长,我们科长派我来告诉你,刚接到内线的消息,目标被击中心脏,估计是不行了,现在已经火速送往医院抢救去了。我们科长建议你立即带着建功同志交接经费,然后趁对方混乱之际,再将建功同志安全送回苏区,以免夜长梦多。”
洪科长听完长出了一口气,说道:“我知道了,你赶紧回去吧。”孙胖子走后,洪科长冲路建功说道:“快!我现在就带你去见老刘。”众人紧赶了一阵,来到傍山公园的入口处。进入公园后又七拐八弯地走了一段,来到一座小山旁。洪科长手指山顶说:“快!就在山顶接头!”小山约有三四百米高,一条弯弯曲曲的石阶直通山顶。
当下由洪科长带头,众人踩着石阶朝山顶爬去。爬了一阵,路建功停下来喘口气,下意识地回头瞄了瞄。这一瞄不当紧,只见山下有好几束晃来晃去的手电光。
路建功叫了一声:“不好!有特务跟踪我们!”洪科长望了望,说道:“不会吧,也可能是夜游公园的游客呢,公园里很常见的。”路建功肯定地说道:“你看那手电筒的光很强,很细,绝不是一般普通手电筒发出的光,只有军用手电筒才是这样。我曾经在攻打武昌时抓过几名中统特务,他们就是用这种手电筒的。”
洪科长见路建功说得很肯定,心一下子凉了半截,看来自己反被储一南算计了,“建功同志,现在没有别的办法了,你赶紧上山顶掩护老刘火速转移,务必要保证他的安全。我带着其他同志在这里拦住他们。”
四
路建功点点头,快速向山顶冲去。刚跑了几分钟,就听身后枪声响起来,仿佛整座小山都随着此起彼伏的枪声颤动起来。路建功一口气跑到山顶的凉亭里,果然看见三个黑影在那里。洪科长已经告诉他了,其中一名就是老刘,一名是贴身警卫,还有一名是财务科的同志,专门负责点验经费的。
路建功连忙道:“我是苏区派来押运黄金的路建功,这是我的证件!”说罢将自己的证件递了过来。
一名警卫模样的人接过来看了看,冲身旁的中年人点了点头,看来中年人就是老刘了。接着,路建功将子弹袋递了过去,说道:“十斤黄金都在里面。中统的特务快上来了,洪科长在下面截击他们,我们要赶紧撤离。”
老刘没吱声,冲身旁财务科的同志示意了一下。那名同志立即打开子弹袋,掏出一个小包裹递了过来,说:“路营长,这是你的上级给你的。”路建功先是一愣,接过来好奇地打开包裹一看,是两颗手雷,还有丝线和一些钳子之类的工具,是用来设置陷阱用的。
上级为什么在子弹袋里放了两颗手雷呢?如果是为了在路上以防万一,可是临行前并没告诉他呀。愣愣神,路建功忽然明白上级为什么选他来执行这次任务了。他路建功本身就是独立团有名的狙击手,头脑冷静,枪法好,实施暗杀、锄奸很有一套。现在上级又特意给了他两颗手雷,摆明了就是要他将十斤黄金安全运达的同时,全力协助洪科长完成隐藏任务。现在洪科长他们的暗杀行动失败了,隐藏任务只能由他来完成了!
局势越发紧迫。老刘望着路建功说:“建功同志,老刘说了,只要你看到包裹里的东西就全明白了。”路建功一愣。“老刘”接着道出了自己的真实身份,他不是老刘,而是锄奸队的吕队长,主要工作就是惩治叛徒和特务。大概半个钟头以前,吕队长已接到可靠消息,储一南根本没死,之前那条消息是对方故意放出来的。
老刘和路建功的上级早已计划好,如果洪科长他们的暗杀行动成功,老刘就会和路建功碰面;如果行动失败,会由吕队长假扮老刘和路建功接头,二人继续完成暗杀储一南的任务。这个计划甚至连洪科长都不知道。
路建功似乎还没明白过来,吕队长说:“现在你只记住一条,就是我俩要想尽一切办法杀掉储一南。”当下二人商议决定火速从另一边下山,刚下到一半,就听前面枪声响了,那名警卫和财务科的同志都倒了下去。
路建功看清楚了,开枪的竟然是孙胖子!他身后还跟着好几名特务。这个叛徒!只听孙胖子大喊道:“路建功!你们逃不了了。你放心,只要你交出老刘,我保证不伤你性命!”路建功骂了句“叛徒”,一个点射,击中了一名特务。
眼看身后的特务就要逼上来了,路建功一抬眼,看到左手边百十米的地方有一座小庙,建在半山腰上,连忙护着吕队长向小庙奔了过去。进庙后,路建功关上门,靠着窗户连开几枪,干掉了冲在前面的两名特务。特务们的攻势稍一停滞,孙胖子又喊道:“路营长,识时务者为俊杰!整个傍山公园都被包围了,你们是逃不出去的!”路建功赶忙四下查看了一下,发现小庙的神像后边还有一扇小门,连忙护着吕队长从后门逃了出去,顺手将一颗手雷用丝线拴在了庙前的木杆子上。
二人快跑几步,躲在不远处的石椅后面。没过几分钟,只见孙胖子带着几名特务已经从后门追了出来。路建功闭上一只眼,抬起手枪瞄准悬挂着的手雷,只听“轰隆”一声巨响,手雷爆炸了,孙胖子和几名特务连同小庙一起被炸飞了。
路建功回过身正要撤退,腿上竟然中了一枪,鲜血淌了下来。看来洪科长他们已经牺牲了,储一南带着大批特务气势汹汹地追上来了。特务们估计是要抓活口,并没有快速冲上来,而是缓缓向前推进。路建功护着吕队长一边迎敌,一边向后退去,一直退到小山的侧面,这一块可能平常游客很少来,周围长满了齐腿深的野草。
五
二人背靠着假山,坐在一块青石上。过了几分钟,大批的特务们就围上来了,领头的一人高高瘦瘦的,穿着一身白西装,左手里拿着一块金色怀表。
特务们围成了一个半圆,手中的武器全部指向了青石上的二人。路建功脸上毫无惧色,起身说道:“久仰储副站长大名,还请现身一见!”那个拿金色怀表的人没说话,直接走了出来。路建功嘿嘿笑了笑,戏谑道:“看来储副站长给自己准备了一长串的替身啊。刚刚在码头仓库里打死一位,现在立马又补上了一位。”
路建功在苏区时就听过储一南的名字,说他为人阴险,城府极深,而且每次行动都穿一身白西装,手拿金色怀表。路建功当时就有点疑惑,这么显眼的穿着打扮,在行动中无异于将自己竖成标靶,他储一南不会是嫌命长吧。
在船上时,路建功又想到了这一点,很有可能是储一南在故布疑阵,这样他自己才会更安全。但当时听那名参与暗杀的枪手说得言辞凿凿的,他也只是怀疑,但并没有确凿的证据,于是只好作罢。如今看来,储一南果然是老谋深算。路建功故意提高了嗓门:“怎么?大名鼎鼎的储副站长难道是个缩头乌龟吗?”
白西装身旁的一个矮个子挪了挪步子,走上前来,儒雅地说:“路营长好眼力,鄙人储一南,中统上海站中校副站长。”路建功呵呵笑道:“储副站长深藏不露,佩服佩服,为了这次行动也是煞费苦心啊。”储一南淡淡一笑,为了抓到特科负责人老刘,他真是费尽了心机。码头仓库交火后,他就明白了,对方分明是设好了局来暗杀自己啊。还好自己找了不少替身,隐藏得又够深,否则早被乱枪打死了。他将计就计故意放出消息,好让对方以为自己已经伤重不治了,这样对方就会迅速安排路建功与老刘见面。
果不其然,洪科长不知是计,马上带着路建功直奔接头地点傍江公园来了,却不知储一南早已带着大批特务尾随其后,就等着瓮中捉鳖了。
储一南得意地说:“怎么?都到这种地步了,中央特科的负责人,老刘还要藏着掖着吗?”话刚说完,路建功身后的吕队长缓缓走了出来,大义凛然地面向一众特务,脸上波澜不惊。
储一南仔细打量了他一眼,叹口气说:“你不是老刘,我见过老刘的一张照片。”吕队长没有吱声,脸上依旧毫无表情。
储一南狐疑地望着吕队长,其实他是故意试探对方的,他也不能确定面前的人是不是老刘。因为老刘的身份极其特殊,中统上海站一点关于他个人的信息都没有,更别提什么照片了。
趁储一南分神的工夫,路建功、吕队长同时抬起枪瞄准了储一南,但尚未扣动扳机,储一南身后的特务们就提前开了枪,连着几声枪响后,二人都中枪倒了下去。
储一南勃然大怒:“混蛋!谁让你们开枪的?”路、吕二人挪了挪身子,相互背靠着青石坐了起来。储一南一看二人是活不成了,望着路建功,轻声说道:“路营长,我只问你一个问题,他到底是不是中央特科的老刘?”
路建功刚要说话,无奈嘴里的鲜血涌了出来,淹没了他的声音。储一南为了听清楚他讲话,下意识地向前走了几步,忽觉脚下像是触到了一根绷着的丝线,接着“轰隆”一声巨响,中统上海站副站长储一南终于倒了下去。
原来,就在几分钟前,路建功急中生智定下了这玉石俱焚的一计。丝线布在了二人面前的草丛里,一头系在一截插入地下的树棍上,另一头系在手雷的拉环上。而手雷被绑在另外一根树棍上。丝线被两根树棍绷紧,储一南的脚踩上丝线,丝线立马拽掉了手雷的拉环,紧接着就是一声轰天巨响,手雷把储一南送上了西天。
老刘身为中央特科负责人,行动受到严密保护,储一南不可能认识他。而且储一南生性多疑,他肯定想弄清楚面前的人到底是不是特科的负责人老刘。于是,他下意识靠近的那几步,葬送了他的性命。
路建功望了吕队长一眼,吃力地说:“吕队长,这次任务我还是没有圆满完成,十斤黄金没送到啊。”吕队长望着他说:“不,建功同志,这次任务你已经圆满完成了。实话告诉你,十斤黄金早已经被替换掉了。还记得那个开快船的大叔吗?他就是财务科的同志。他不但偷偷换掉了你的子弹袋,而且还将你上级给你的包裹装了进去。现在十斤黄金应该已经安全转移到老刘手里了。”
路建功听完哈哈大笑了起来:“看来我的警觉性不高啊,十斤黄金都被调包了还不知道。”二人相视而笑。与此同时,特务们的枪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