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的学洙
那日朋友来电话,不为别的,就是特别告知 :“昨天在大巴车上看到了你们的学洙,仍然那么风度啊”。
刘学洙大概不知道,他从什么时候起成了“我们的学洙”。
上世纪80年代中,一位为教育事业做出不凡贡献的普通山村教师,因病去世。时任贵州日报社总编辑的刘学洙,不仅亲去吊唁,回来后还急就《化作芳香泥土》一篇感人肺腑的悼念文章,见报后感动了很多读者。我的一位朋友,并不知道学洙是何许人也,为此文感动复印数十份广为散发。从那时起,“你们的学洙”成了朋友与我谈论学洙的特别称谓。
在落笔写下“我们的学洙”时,就发现不能以常规去写之。
首先,不能使用的词汇是“夕阳红”。在学洙的心灵天空,仍是朝霞满天。朝花夕拾,从新闻领域到文史领域,从记者到学者,不同时期的不同目标,都是乐滋滋地以矫健步履地去跋涉。
再就是不能使用的词汇是“老人”。
虽然学洙生理年龄已是78岁,已有些许银发耀眼,却总觉得“老人”一词用之于他,亦有几分“浪费”。学洙特别欣赏肖伯纳的名言“六十以后才是真正的人生”,并有自己独到的诠释:“伴随着人生年轮的增加,作为人的深度和人的美,才逐渐显出来,要好好把握其人生自由之境地。”
且看学洙把握退休后的自由境地,如何显现出人的深度和人的美。
学洙之深,在他的著述里。
若对学洙说社会责任、人生价值这些词未免失之肤浅,但在学洙的身上,却让我辈真切地体会到这些词汇沉甸甸的份量。学洙是福建人,17岁随母到贵州寻父,就此成了“贵州人”。且不说学洙近40年的报人生涯,从当记者编辑的一稿一文报道贵州,到在贵州日报总编辑、社长位上历时8年,和大家一道记录贵州改革开放最为精彩的一段历史,在贵州新闻史上留下有意义的一页;更为令人敬佩的是,退休伊始,没有历史学科背景的他,就全力进军贵州历史文化的学习研究宣传。“我们贵州”是至今仍然说着闽味贵阳话的学洙在各种场合发言说得最多的4个字。为了“我们贵州”,从上个世纪九十年代初参与贵州七届省政协历时3年的贵州文物考察活动开始至今,不断推出著述佳作。原省政协主席、老作家龙志毅在为《刘学洙随笔选》作的序中这样写道:学洙 “写贵州的古也写贵州的今,古往今来体现了他对贵州的一片痴情。因情而生爱,因爱而又所憎。爱与憎的交错产生了直言、诤言。”
从上个世纪90年代 的《初窥贵州古文明之光》,到跨世纪的今天,学洙力求以全球、全国的视角来看贵州,已不仅仅如他自谦的“半路出家”、“自告奋勇”,而是渐见研究成果,从十几万字的《贵州开发史话》著述,到《一把火点燃贵州心》的千字激情短文,几百万字的著述,学洙完成了“由一个新闻专家向文史学者转变。”正是多年辛苦不寻常,累累成果,拳拳之心,亦见60余年的贵州情怀。
学洙之美,亦在众人眼中。
“我们的学洙”的含义其实是大家的学洙。贵州文化圈里“谁人不识君”,学洙已是贵州新闻、历史、文化等诸多领域的公众人物。 “我们”中,有上90岁的文化老人陈福桐,历史学家史继忠,研究员黄万机,作家、书法家戴明贤这样一批黔中鸿儒,亦有年富力强的学者、企业家,更有年青的小编辑小记者们,都以学洙为友。
与学洙为友之境界,诗人黎焕颐独有心得,“与学洙少壮不相识,直到老大之年才握手。然握识者甚众,独与阁下一握而成为倾盖之交”。
作家、书法家戴明贤与学洙亦是倾心相知、切磋华章的挚友。戴明贤不及学洙年长,学洙却总以“戴老师”而尊之。每有新作,必携稿登门“请教”。学洙不独“请教”于明贤、陈福桐、史继忠等,凡他认为能够为他的文章提意见的,必言之恳切,定要对方指点。与学洙“切磋”文章的,有学高位重者,亦有报社的小记小编们,但凡提出见解,学洙定会认真思考,善者欣然接纳,尔后亦会反复提及,“某句是谁谁的”一句之师,某文“有谁谁的功劳”。
正是这种谦逊的胸襟,做人的大气,酿就学洙文章的大气。为文的至性至情,因岁月酿就更为浓烈。无论是针砭时弊的犀利杂文,还是深情款款的散文,既有直奔主题,敏锐洗练的新闻风格,更有纵横古今,一叶知秋的文史之风:《有时间听套话,没有时间听实话》的尖锐针砭,《至美不饰》的人生境界,《姐姐》的岁月沧桑、手足深情,《酸汤鱼·黄桥烧饼》的有滋有味,而《大营巷旧事》一书,被喻为60年前的福州“清明上河图”,更在互联网上为多家网站转载……
学洙有多少朋友,难以尽数,学洙与“我们”之间,有太多说不完的佳话。学洙之所以有这么广泛、不分年龄的朋友,戴明贤一语道破,在于学洙与东坡同病:“看什么人都优点重重,读什么稿都精彩纷呈,不解藏人善,逢人说项斯”。中青年朋友多是他的部下,亦师亦友亦长亦兄,每一种角色,学洙都倾情“出任”。退休多年,在报社大院,在办公室,在学洙家中,不少朋友总还是爱和他聊聊。当然,学洙的“小朋友”们也时有爱戴之情表达。一日,见学洙衣着考究,西装革履,系一色彩绚丽的领带,意趣盎然,情不自禁地连声夸好。学洙亦得意之至:“这条领带是建滨老弟送我的,漂亮吧。”
吴建滨是贵州日报社原记者部主任,亦是学洙的忘年交之一,两人虽有三十多岁的年龄差距,却是常常秉烛夜谈的朋友。学洙的中青年朋友活跃于各个领域,也在各领域多有成就。学洙如一个亦师亦友的教导主任,时常查询指导各个“学生”的学业,自然免不了“教学相长”,学洙亦不讳自“低”其师身份,大谈谁谁真是厉害,又有成就几许,又有高见几何,实在自愧弗如也。
“教导主任”学洙,最成功的“教案”当是保姆小雷。小雷来自农村,在做完学洙家中杂务之余,学洙悉心指导小雷学习写作,还拉上戴明贤一道“授课”,果然名师出高徒,有一双儿女的小雷以带着泥土芳香的语言写出村里的生活,频频见诸于报刊。在庆祝建国50周年征文比赛中,小雷参赛的征文《种菜人家》竟夺得一等大奖,而老师学洙的文章仅获二等奖。学洙乐不可支,写了一篇散文《乐居榜尾》,堂而皇之登在贵州日报副刊《娄山关》上。
常觉眼前春意满,是学洙面对每一个平凡日子的快乐心情。学洙与夫人杨肇生活的主旋律,也平凡如你我,上黔灵山散步,和几个老友打打小麻将,尤爱旅游,又总是趁兴寄情文章,乃至一听学洙宣布新的旅游计划,大家就有期待,猜想学洙旅游归来又会有什么新作。
近年来,学洙还有个与贵州财经学院老院长潘治富、省广电厅老厅长杨德政、省出版社老编审杨守达的“四老每月一聚”活动,聊天小酌,多由老潘主讲,介绍一点现代经济动态。学洙称之为老年精神生活的“充电”,防衰老、僵化、痴呆。至于读书看报,那是学洙每日的生活内容,倒也平常得很。
退下来17年的时光,学洙过得精彩纷呈。其著述不断,涉足领域之广,超过17年前的成就:而其好天下旅游、好朋友雅聚、好民俗美食、好新潮华服的“世俗”生活态度,又怎一个“ 酷”字了得。
瞧瞧,这就是我们的学洙,今天的学洙,明天的学洙
时光对于人类而言,是握不住的精灵,留给人们多少惆怅和感慨。而学洙以激情与时光精灵翩翩共舞,舞出了的人生至善至美的新境界。以这样的态度去丈量人生,从退休之日算起,我们的学洙正年方18呢。
刘学洙,高级编辑,1929年生于福州,1946年后定籍贵州。贵州大学肄业。历任共青团贵阳市委部长、书记;贵州日报记者、编辑、部主任、总编辑、社长;当选中共贵州省委第五、六届省委委员;贵州省政协第六、七届常委,宣传文化委员会常务副主任。1998年退休。出版有《拾碎集》、《贵州历史之光》、《历史的理性思维》(合著)等著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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